>>> 2006年第8期
看门人是个贼
作者:曹志星
沈琼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说:“妈,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们班的同学已经商量好了,下个星期天就到咱们家里和作家叔叔见面。你要是这样说,我还怎么去请作家叔叔?请不来他,我还怎么去见同学们?算啦,我不和你说了,从明天起,我不去上学就是了。”
说完跑进自己的屋里,不再出来。片刻之后,沈局长回来,问阿琼干什么去了?薛莲说,正呕气呢,然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沈局长吃了一惊,说:“果不出我所料。一个作家,到这里来看门,图的是什么?我看一定有重大的阴谋。我看阿琼的这个安排不错。只要他来,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陪着他。俗话说,言多必失,他只要和阿琼她们搭上话,就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来。”
沈琼听到这话,飞奔出来,高兴地亲了沈局长一口,说:“还是爸爸好。”
薛莲担心地说:“还不知你那位作家叔叔愿不愿意来呢。”
沈琼说:“他要是不愿意来,我就和同学们一起去请他。再不行,你和爸爸就必须出马了。”
吃过饭以后,沈局长不放心,敲门走进沈琼的屋里,说:“阿琼,你是怎么发现张望是作家的?”
沈琼得意地说:“我一个同学在邮政局家属区里住,那一天,上咱们家来玩儿,我给她说了作家叔叔的奇怪之处,她就想见见他。我们就找了个理由到门岗上呆了一会儿,出来后,同学说认识他。上个星期,他去邮政局取钱,汇款单留言栏里写着‘2005年第九期见刊稿酬’。我怀疑她认错人了,她说,绝对没错,因为他脸上的伤疤是最明显的标记。”
沈局长满脸堆笑,说:“阿琼,我求你个事。”
沈琼奇怪地问:“什么事呀,这样郑重?”
沈局长说:“到那一天,你要想尽千方百计,让他回答出,他一个堂堂的作家,干吗要到这里来看大门?”
沈琼说:“这还不懂吗?这叫体验生活。”
沈局长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最好,你一定要替我把这事做好。”
沈琼当场表态,这其实也是她们想问的问题之一。她做了个鬼脸,说:“爸爸,你怎么对这个也有了兴趣?是不是怕他把你写进书里去?”
沈局长板起了脸,说:“你再瞎说,看我不打你?”沈琼绽开笑脸,搂住沈局长的脖子,父女二人闹成了一团。
四、薛莲叹了口气,说:“其实有些事,瞒是瞒不住的。”
沈琼请张望却是费尽了周折。他先是不承认自己是什么作家。沈琼举出了确凿的事例,他才低下了头。可说到去她家里作客,却是一个劲地摇头。
沈琼说:“你难道有什么顾虑吗?”
张望说:“我不过是个三流作家,写文章只是为了挣口饭吃,这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沈琼说:“可是,在这个小县城里,你就相当于天皇巨星。我早已经给同学们说好了,到时候他们来了,你要是不去,我就没法向他们交代了。”说完,泪水便在眼眶中打转。
张望说:“我不去你家,不还是住在这间屋里?让他们下楼来见我,不是一样?”
沈琼说:“不一样。你说,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我……”下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张望说:“那一天,你妈妈在不在家?”
沈琼说:“是我们请你,你问我妈妈干什么?她还能到哪里去?除了上班,其余的时间她都在家里。”
张望想了很久,叹了口气,说:“也罢,我就算豁出去了———孩子,要不是你来找我,我是不会参与这种事的!”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星期天。张望好像已经忘了这个约定。同学门陆续到来,沈琼便去楼下请他,他很是茫然地问她有什么事?待得到明确回答之后,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瞧我这记性。”可沈琼总觉得这不是他的真心话,看他那不同于往日的穿着打扮,可知他是做过精心准备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呢?这可不是作家真诚的本色。但她已来不及想这些,就领着他到了自己家里。大家一阵欢呼。沈琼以主人的身份,殷勤地倒茶让烟。
张望说:“别忙了,一会儿我就得下去,门岗上没人,要是出事就麻烦了。”
沈琼高喊一声:“妈,你先去门岗上呆一会儿,好不好?”
张望好似吓了一跳,说:“这不行。局长夫人看门,成什么样子?”
沈琼为难地说:“那怎么办呢?”沉思了片刻,便眉飞色舞起来:“反正大门又没上锁,耽误不了大家进出,白天也不会出什么事。咱们就先这样。要是爸爸责怪你,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中午时分,宴会开始。大家开始向张望频频举杯。沈琼说:“张望叔叔,您是怎样走上文学之路的?回答完这个问题,你还必须告诉我们,一个作家,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看门?”听她相问,张望低下了头,说:“怎么说呢,孩子?人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然后,倒满一茶杯白酒,说,“承蒙各位厚爱,我只有干了它,才能表达我的心情。”
沈琼尖叫一声,说:“不行,喝这么多,你会醉的。”话音未落,杯已见底。
然后,他又倒了一杯,说:“孩子,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沈琼说:“叔,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或许我们就能帮你的忙。”
张望说:“这事谁也帮不了我。”说话间,一杯酒又喝完了。
他含糊不清地说,“其实,我不该说出来。你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顿时,屋内变得鸦雀无声。沈琼皱起了眉头,说:“你说话要负责任。”
这时,一个同学喊了起来,说:“大姨在厨房晕倒了。”
沈琼说,赶快打我爸爸的手机,让他派车,送我妈妈去医院。”过了一会儿,薛莲醒了过来,说:“你们忙你们的,我没事。”回头去看张望。他早已如泥般瘫倒在桌旁。
张望及各位同学都陆续地散去以后,沈局长冷笑一声,说:“薛莲,你告诉我,张望说的话有没有根据?”
薛莲的眼泪流了下来,说:“有没有根据你去问他,这样怀疑我,你让我怎么活?”
沈琼对父亲的态度很是不满,说:“爸爸,你怎么就这么没有自信?别人信口一句话你就当了真?”
沈局长阴沉着脸,说:“这里没你的事,回自己的房去!”
沈琼横了他爸一眼,回自己房去了,沈局长说,“薛莲,你要是不说,那我就要采取措施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派出所的人对张望用刑,就算他是铁打的汉子,也得吐露实情。”
薛莲冷冷地说:“你打死他才好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局长说:“你这么恨他干什么?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吗?”
薛莲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其实有些事,瞒是瞒不住的。也罢,我今天就告诉你吧。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来,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纠缠,我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不肯原谅我。”
沈局长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说:“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我们风雨共同承担。”
薛莲一听,眼泪滚滚而下,说:“这要是你的真心话,那我这一辈子就不算白活!”
五、“你做梦去吧,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
薛莲认识沈良前,正和张望恋爱。这在他们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非同一般。后来,他们双双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感情便有了质的飞跃。但在那时,所有的人,在这一方面都采用古典的表现方式,所以,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就是拥抱接吻。这已经足够了,他们已经幸福得不能自已。毕业之后,他们就着手准备结婚,可就在这时,沈良出现了。
那时沈良刚刚大学毕业,因文字功底不错,被留在了县委宣传部。他们的相识是因为一场车祸。沈良的亲戚开车将薛莲的亲戚撞了,送到医院后,就开始为赔偿问题争执个不休,后来便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