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2期
卖刀
作者：寒 昱
经过打光、擦油，锈迹斑斑的刀具顿时变得明晃晃的，同事们全身都挂满了那玩艺儿，吆喝着上了路。我不好意思像同事们那样毫无顾忌地张扬，而是把刀全放在包里，挨家挨户推销。
第一次推销有点难为情，举手敲门之前心里总是怯怯的。
敲开一扇普通的木制门，户主开门后，我立即从包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
“你想干什么？”没等我开口，那门又急急地关起来，我极为尴尬地被扔在了门外。
“得改进一下方式。”我想，“下回得先说话后出刀。”
再次敲开一扇漂亮的白铁皮门，敲门之前我把刀藏在身后，可门开了之后，我又胆怯起来，定了定神，我开口说道：“请看看……”话没说完，我亮出了刀。
户主是个秃了头的中年男人，一见我手中的刀，立即惊慌了起来，哆嗦着说：“兄弟……别，千万别……”话没说完就瘫倒在地。我赶紧把刀放进包里，匆匆地下了楼。
本想就此收兵，但想想，又不太甘心，总不能空手而归吧，要不明天的饭钱可真成了问题。于是，我又上了另一幢楼。
站在一扇精致的铝合金门前，我想，这回一定不要轻易地掏出刀来。我沉住气，敲了敲门。只听屋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自己开门吧，我一直在等你呢！”
我推了推门，那门紧锁着，接着敲。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怎么这么晚才来？都急死人家了，你真坏！”门打开了，一个娇艳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
女人看了看我，连同我手中那装着刀的包。瞬时，她的眼神怪怪的：“你———”声音有些发抖。
顺着女人的目光，我低了低头，看见那装着刀的包竟忘了拉上拉链，那些刀明晃晃的亮出道白光。天哪！我怎么这么大意呢？
我不假思索地拿出一把刀来，解释道：“小姐，我只是……”
“大、大哥，只要你把刀收起来，干啥都行呀！”女人胆怯地退了几步，接着便匆匆地开始脱衣服。
“妈的，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怒喝道：“把衣服穿起来！我只是想……”
“行行好吧，大哥，我真的没钱。那张厂长虽然包了我，但要到月底才能给钱呀！”那女人像一只可怜的羔羊。
“张厂长？”我问，“哪个张厂长？”
“这……”女人迟疑着。
“快告诉我，要不———”我的好奇心居然越来越强。
“就、就是阳光刀具厂的张胖子。”
“啊？”我惊得差点站立不住，心中骂道：“竟是这个平时装得道貌岸然，廉洁奉公的家伙！”
“这个狗娘养的！”我怒吼道。
“你认识他？”女人立即警觉起来，自知失言，想要关门。
我灵机一动，用刀逼着女人，低声说：“快给我写一张条子，不然对你不客气！”
“写……写什么？”
“我说你写。”
“好、好。”女人无可奈何地让步了。
第二天，我拎着装刀的包，敲开了张厂长家富丽堂皇的门。
张厂长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包，脸上装出微笑，拿烟倒茶。
“不要忙活了，张厂长，我是来卖刀的。”
“卖刀？”
我打开包，抽出一把刀。
张胖子立即站起身，盯住我手里的刀说：“工资发不出可不能怨我，这也是大势所趋，改革到了这一步———你可不能胡来呀！”
“哈哈哈！您想到哪里去啦？我真是来卖刀的，请看这张条子。”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接过我手里的复印件一看，顿时傻了眼。
我在沙发上坐下，慢悠悠地说：“张厂长呀，你吃肉，我们也得喝点汤呀！我也不想多说了，赶紧成交吧！”
揣着几百元救命的钱，我回了家。查看了锁在桌子抽屉里的那女人写的条子原件和一沓复印件，我开心地笑了。“我的刀有销路了！”我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