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期

讨工钱

作者:翁志刚




  祥根打了一年工,快过年了,跟他一起出来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回了家。他也去找老板结帐,然而,老板扣了他三个月工资。祥根不服气,跟老板理论,老板一生气,喊来两个人将他丢到了门外。
  祥根从地上爬起来,擦去鼻血,发誓道:“不讨回工钱誓不罢休!”这时,祥根想到昨天看新闻时,市政府公布的“市长热线”,电话号码是8858,意思是“帮帮我吧”。公告中说,市民如有困难、有麻烦,可以通过这个电话寻求帮助。他要向市长反映恶老板是如何欺负“城市建设者”的。
  于是,他来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拿起电话听筒,“8858”祥根默念着,拨通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有误,请查证后再拨。”
  说话的是话务小姐。
  也许是维权心切拨错了号,祥根挂断电话再拨。说话的还是那个小姐,这回告诉他:“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有了这话,祥根心里总算踏实了,毕竟他拨的是“市长热线”,不忙咋能叫“热线”呢?那就等等吧。
  祥根决定先去吃点东西,打早上出来,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祥根上附近的小店买了包方便面。
  大约过了十分钟,填饱了肚子的祥根感觉精神好多了,他又抓起话筒拨号。这次还是话务小姐接的,她告诉祥根:“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奶奶的!祥根来了气,他对着话筒吼道:“喂,不对吧,起初你说线‘热’,咱也没话说,可这回你说市长他不在服务区,那你告诉俺,他在哪?现在通信都讲卫星传送,人在月球也还可以服务呢,怎么市长就不在‘服务区’?”祥根还想再多问她几个问题,可是电话那头“咔嚓”一声挂断了。
  电话这一断,祥根的倔劲就上来了,他决定继续拨。
  电话再一次接通了。
  “俺话还没说完,你咋就挂电话?”祥根先发制人道。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这不对了吗?人家正在通话,证明你们在为我所拨的‘用户’服务,干吗说‘不在服务区’?”
  “……请您稍后再拨!”
  声音依然是那么甜,不过,话说完电话又断了。祥根愣在了那儿,他瞧着话筒没了脾气。他想,人家毕竟是个姑娘,作为爷们,凶神恶煞地冲人发脾气,叫人看来素质太低。好吧,咱再等等。
  于是,祥根以抽烟计时间,抽完一根烟,拨一次。就这样,抽完了一包又买一包。然而,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用户正在通话中。”
  看着满地的烟头,祥根叹了口气,他决定最后再拨一次。
  “8858! ”
  通了。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祥根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他愣了片刻,最后,伸出另一只粗糙的手,摸了摸话筒,蹦出一句令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话:“市长,工钱咱不要了,咱回家!”尔后,轻轻地放下电话,一步一颤地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