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8期

老胡征婚

作者:钱家璜




  胡天成在床上思来想去,睡意全无,他爬起来穿了衣服想靠在床头静一静,不觉手触到了衣兜里的报纸。这不是王江月塞给他的特区报吗?在火车上忘了看,现在正好拿来翻翻。他看到副刊上有一篇署名王水月的散文,题目叫《相约情人节》,胡天成感兴趣地读了起来,文章用第三人称叙述了男女主人公通过征婚、应征,然后相约情人节的故事,文末对男主人公的不辞而别感叹道:“……素昧平生,远隔千里。相识不易,相见更不易。若是有情人,为什么就这样匆匆别离?刚刚开头就结尾,情况未明就调头,谈什么相亲相爱、相与百年?感情需要培养,交往需要耐心,只有这样,才能相识、相知、相爱、相惜,最终走到一起!”
  字里行间流露出女人的艾怨,不乏对匆匆离去的男人的责备。水月是海月的化名,这篇散文难道是海月写的?这些文字是忧郁的,萦绕着缕缕轻愁,以王海月的性格,胡天成认为她不太可能写出这样的文字。但是,她的应征信不就是这种笔调吗?胡天成疑惑了。
  他又认真地看了两遍,仔细地琢磨了一会,想到医院去找王海月证实一下。他正要出门,余薇和胡峰来了,很明显,他们是为了他和海月的事来的。
  只见余薇说道:“爸,我们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您和王海月不太合适!”
  胡天成问:“你不是希望我找一个年轻漂亮的享享清福吗?”
  “我是希望您能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可这王海月太年轻了,比我只大一岁,比胡峰还小两岁哩!”余薇说着,瞟了胡峰一眼,“将来我们怎么相处?”
  “哼,”胡天成不高兴了,“原来以为王海月是图我的钱财,现在又拿年龄来反对,到底是你们征婚还是我征婚?是要按我的意思办还是按你们的意思办?”
  余薇不出声了,朝胡峰使了个眼色,要他说话。胡峰感到有点不好启齿,原本他的立场是只要父亲如意就行,但余薇生性多疑,她怕父亲的婚姻影响他们今后的生活,他不得不顾及她的想法。他只得说:“爸爸,当然是要按您的喜好来办,只是王海月太年轻了,只怕将来引出些是非来!”
  胡天成悟出了他话中的意味,去看他时,见他正在偷看余薇的脸色,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正为这件事进退两难,现在胡峰两口子又明确了他们的态度,让他更添了几分烦恼。他不想再跟他们多说什么,瞪了他们一眼,就出去了。
  他来到医院,已是下午三点多,王海月已经起床,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只见她神色认真地小声说道:“这个人我看准了,姐,真的很不错呢……”见他走进来,赶忙说:“我回头再跟你说啊!”就把电话给挂了。
  胡天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怎么我来了就不说了?在跟你姐说什么呢?”
  王海月嘻嘻一笑:“重大秘密,当然不能让你听见。”
  “重大秘密?”胡天成见她像在开玩笑,就不再问了。把特区报拿出来递给她道:“这篇文章是你写的吗?”
  王海月接过报纸瞄了一眼,没看内容就说:“你认为呢?”
  “我觉得不是你写的。”胡天成想,看来她是知道这篇文章的。
  “何以见得?”
  “文字很忧郁,不像你这种年轻姑娘写出来的。不过,和你那封应征的信行文非常相似,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
  王海月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胡天成,“你希望我告诉你些什么呢?”
  “不瞒你说,我的征婚启事登出以后,一共收到八十多封来信,大多数来信都附上了照片,惟独你的没有,却打动了我。原因就是优美的文笔和恰如其分的表白。”
  王海月笑了,“这么说,您看中的不是我,而是信的作者啰?”
  胡天成摇摇头,又点点头。王海月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如果您心仪我姐姐,我可以退出!”
  胡天成瞪大了眼睛说:“你这不是开玩笑吗?这是哪跟哪啊!”
  王海月盯着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实话跟您说吧,应征的是我姐姐而不是我!”见胡天成还是不相信,接着说,“您难道忘了,情人节那天,我就说我是代表我姐姐来的。”
  胡天成惊讶得站了起来:“这是真的?”想起王江月说那天她在旅游用品商店看他的话,大声问道,“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王海月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搞什么名堂,我只是要帮我姐姐一把!”
  “现在感情专一、真心实意的男人实在不多。我姐的婚姻不幸,我也有过切身的体会,所以我以恋人的身份来帮我姐姐寻觅、证实。而你,正如你的征婚启事上说的一样,是一个好男人。因此,我才放心把姐姐托付给你,告诉你实情。”
  胡天成听了这番话,感觉有点发懵,又有点懊恼,想想自己早就过了不惑之年了,结果还是惑得一塌糊涂。
  王海月的病情已经有了明显好转,但是医生还是建议她多打几针巩固一下。第二天一早,吊针还没挂上,胡天成就来了。
  昨天他回家后,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也窃喜对象是王江月,没想到这么快,一切便已柳暗花明。
  他看了看王海月,觉得她的气色还不错,就对她说:“看来你昨晚睡得很好。”王海月调皮地一笑,“那是当然,一件大事总算办完了,当然能好吃好睡。”然后问胡天成休息得可好,胡天成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说:“拜你所赐,我可是成了稀有动物。”
  王海月呵呵笑了:“像您这样的理想对象,当然是稀有动物受保护啦!”
  这时,王海月的手机响了,王海月拿起电话,叽里呱啦地说了一串广东话,胡天成听了半天,一句也没听懂。过了一会,王海月收了线,看着门口说,“您看谁来了?”
  胡天成扭过头来朝门口看去,只见王江月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好似从天而降,不由得目瞪口呆。王江月看见他这个样子,吃吃笑了起来,“怎么样?没想到吧?”
  胡天成把她迎了进来,说道:“真是没想到哩!”
  原来,王海月和王江月一直电话不断,随时交流情况。昨天下午,王海月把真实情况跟胡天成抖出之后,当即跟王江月打了个电话,王江月觉得有必要来临江一趟了,便搭五点钟的飞机于六点四十到达武汉,随即包了辆出租车,到晚上十点赶到了临江。
  寒暄过后,王海月对他说:“我姐姐就在您面前了,您有什么话就说啊。”
  胡天成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展眼看到了桌上昨天放在那的特区报,就对王江月问道:“那篇署名王水月的文章是你写的吗?”
  “是的。”王江月点头。
  “水月不是海月的化名吗?你们姐俩说话都是真真假假的……”
  王海月接过他的话说:“我当时说海就是水,水就是海,是为了自圆其说,让您相信我。姐姐才是真正的王水月呢。”
  “这么说,那封应征信也是你写的了?”
  “是的,王水月本来就是我嘛!”
  “三十五也是实际年龄?”
  “没有加也没有减。”
  “我在启事上写的是四十岁,实际年龄是五十岁,你不介意吗?”
  “如果您在征婚启事上写五十岁,也许我就不会应征了。这就是所谓缘份吧。”
  真相大白,胡天成没想到他在征婚中走了这么一段回味颇多的“弯路”。
  王江月希望胡天成对他们的关系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胡天成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你应该把欢欢带来,我答应过要带她到临江玩的。我回来后,还天天想她哩!”
  欢欢是王江月再婚最大的“障碍”和“心病”,听胡天成这么一说,王海月高兴地笑了,看来胡天成是真的喜欢欢欢。同时她也明白了,胡天成这样说,也就是在表态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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