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4期
黑风口
作者:张建华
姜成见兰子来了,慌忙将刚写好的信收了起来,边折边笑道:“没写什么,想给家里写封信。”
“那好,让我给你寄出去吧。”兰子说着,便一把夺过已被折成小方块的信,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姜成一愣,有点不太情愿,可又不便要回,只好很认真地告诫兰子:“兰子,这封信十分重要,千万不要丢了,更不能落到你男人手里。”
“不就是一封破信吗,这么神秘?那我倒要看看这信里都写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兰子说着,便掏出那个纸块要展开,姜成急忙按住她的手,警告她道:“兰子,我说过,这封信谁也不能看,也包括你,不然我就不寄了。”他说着,就要夺回那封信。
“得得得,我不看不就得了,看把你吓的,让我看我还没工夫呢。”兰子边说边又把信装进口袋里,然后将篮子掀开,拿出一只又香又烂的鸡往姜成手里一塞,笑道:“吃吧,补补身子,伤也早点好嘛。”
姜成一看是鸡,抓过来就往嘴里塞,兰子坐在旁边望着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便问道:“好吃吗?”
“好吃,真好吃。”姜成边吃边称赞鸡的味道不错,可忽然又遗憾地笑道,“要是再来点酒就更好了。”
“啊,有,有哇!”兰子听他这么一说才猛然想起,忙从篮子里拿出那半瓶酒来递给姜成。姜成大喜,拧开盖子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不一会儿,那只鸡就只剩下一堆骨头,半瓶酒也被他喝了个底朝天。此时的姜成已有了几分醉意,他那通红通红的脸膛被从外面射进来的阳光照得透亮,坐在旁边的兰子盯着他看着,不由得“噗哧”一笑:“姜成哥,越看你越像一个小孩子,真可爱。”
“是吗?我真的可爱?”兰子的话也把姜成逗乐了,他把酒瓶子一扔,猛地将兰子揽入怀中,说,“那就让你爱个够!”便疯狂地吻了起来。
兰子的身体几乎要被他那炽烈的熔火给熔化了,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喊叫,她的全身都在颤动,双手也情不自禁地紧紧搂住了姜成的脖子。一阵狂吻之后,姜成一边给躺在怀里的兰子整理蓬乱的头发,一边轻轻触摸着她那光润的胸脯。突然,兰子脖子上的黄金项链引起了他的注意,尤其是别致的链坠,更让姜成觉得眼熟,无论大小、形状都与妻子彩云被凶手抢走的那条一模一样。姜成心里“咯噔”一下,他托起链坠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那链坠上还赫然铸有9999字样。这四个9是代表他和妻子彩云1999年9月9日的结婚纪念日,这还是他和妻子到县城拍结婚照时专门订做的,在她遇害时被凶手连同那保险匣子一起掠去了,可怎么会挂在兰子脖子上了呢?姜成的眉头锁得很紧,脑子也在飞快地转动,难道彩云是被她杀害的?可又觉得太不可能,因为他对兰子太了解了,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绝对不会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来。那么,这条项链怎么会挂在她的脖子上呢?难道又是孔一横?姜成马上就想起他在兰子家的窑洞里看见过孔一横的左膝盖上有个巴掌大的伤疤,莫非那膝盖受伤的中年男人就是他?那么,他怎么会跑到千里之外的姜家寨去杀人的呢?一连串的疑问反而使姜成很快冷静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指着项链笑道:“呵!好漂亮的项链啊,多少钱买的?”
兰子躺在姜成怀里觉得无比幸福,她闭着眼睛在尽情地享受着。听姜成问起项链,就轻轻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是孔一横半年前去姜家寨回来时给她捎的。
“什么,你男人半年前去过姜家寨?”姜成吃惊地反问道。
“是的,他是回去开我的结婚证明的。”兰子仍闭着眼睛,点点头回答。
“他膝盖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姜成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连问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但仍是不动声色。
“他说是在去咱姜家寨回来路上汽车出事故摔的。”兰子还没睁开眼睛。
“你问这些干嘛?是不是——”兰子猛然睁开眼睛,吃惊地望着姜成。
虽然姜成已经断定孔一横就是杀害彩云母子的凶手,但又怕兰子走露风声打草惊蛇,也就没有流露出来,只是淡淡一笑。他把兰子从怀里拉起,然后又将篮子交在她的手里,提醒她该回去了。兰子朝外看了看斜射的日影,不禁“哎呀”一声,说女儿丽丽早该放学了,便提起篮子往外走。
“等等!”姜成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喊住了兰子,指着她的衣服口袋笑道,“那封信我不想寄了,还是还给我吧。”
这时兰子已经走出了洞外,听姜成说那封信不寄了,没有在意,只是看看天都晌午了,又急着回家给丽丽做饭,就没有停步,只回头对姜成说了句:“不寄就不寄,我急着回去给丽丽做饭,回来还给你就是。”便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这下姜成可干瞪眼没辙了。其实,他并不是不想寄那封信了,而是当他怀疑孔一横就是杀害自已妻儿的凶手后,对兰子也就不敢相信了,万一那封信落到孔一横手里,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但又不能把话挑明,眼看兰子越走越远,姜成只好爬到洞口冲她喊道:“兰子,要记往我的话,那信谁也不能看,千万要记往啊!”
兰子走了,姜成真后悔不该让她把那封信带走。他不是不相信兰子,毕竟她和孔一横是夫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对那封信已不再抱有希望,只要兰子不出卖自已就是万幸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快离开这里,可怎么离开呢?就自已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去报案,恐怕要爬上公路也是不可能的。他看看洞外的小道,多么希望能有人来,哪怕是个放羊的顽童,只要能帮他报案。可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姜成失望地叹了口气,只能靠自已了。他找来一根树枝当做拐杖,扶着洞壁想慢慢站起来。可刚一站起身,便觉天旋地转。他强忍住剧痛,慢慢站稳了身子,扶着洞壁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居然走到了洞的最深处。他正想转身返回洞口,无意中却摸到洞壁上有个小洞穴。他觉得好奇,便把手伸进穴里。小穴很深,姜成几乎把整个胳膊都伸了进去,突然触到一个光滑冰凉的东西。他心里一怵,以为是蛇,猛然抽出手来,可一想又觉得不像是蛇,倒像是一个铁家伙。好奇心又驱使他把手伸进穴内。他壮着胆子抓出来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颗手榴弹!姜成心里咚咚跳了好一阵,又壮着胆子把胳膊伸了进去,继而,摸出了一个小匣子。黑暗中,姜成觉得这个小匣子十分熟悉。他顾不得多想,抱着那铁匣子连瘸带跳来到洞口,一下子惊得他目瞪口呆。这铁匣子居然就是自已家那个被劫之物!那么,是谁放在这里的呢?孔一横?还是——
四、敲山震虎
兰子对那封信本没太在意,但姜成的再三叮嘱反倒使她产生了好奇心。她离开山洞后越想越觉得奇怪,心说,一封破家信有什么神秘的,连看都不让看?你不让我看我倒非看不可,看这信上都写的啥秘密。可姜成的再三叮咛又在她耳边响起,也许他自有他的苦衷吧,兰子又把信放进了篮内。当她来到离家不远的一座茅草棚旁边时,好奇心又促使她产生了看信的念头。于是,她便坐在棚子前的一块大石头上,拿出那封信饶有兴味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她的心就咚咚跳了起来,而且越看越紧张,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最后,她猛然将信揉成一团,往道旁的暗沟中一扔就匆匆走了。
没想到兰子前脚刚走,孔一横就幽灵般地从草棚里闪了出来,他从暗沟里捡起那个纸团,迫不及待地展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也跟兰子一样,神经骤然紧张起来,随即两眼射出一道凶光,冲兰子的背影恶狠狠地骂了一声:“臭婊子,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