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4期
奇情无名氏
作者:沙 平
1982年底,无名氏获准离境去台,人还没到台湾,台湾的报纸就已提前刊出了这一消息。马福美,山东莱芜人,毕业于台北师专音乐科,以教授钢琴为业,技艺精湛,曾获台湾电子琴比赛冠军,东南亚电子琴比赛第三名。除音乐外,她还喜欢哲学、文学,心仪释迦牟尼、叔本华、尼采,她说她“唯一肯定的真理就是爱”。她读无名氏的作品从入迷到崇拜,在从报纸上获悉无名氏已抵达香港后,便大胆跑去找到无名氏的弟弟卜幼夫,打听无名氏在香港的住址。卜幼夫婉言表示歉意后,她便拿出一封信,请即将去香港的卜幼夫面交无名氏。她走后,卜幼夫先睹为快,信中所写全是排山倒海般对无名氏的赞颂和一份虔诚的挚爱。卜幼夫很高兴:看来一辈子爱情坎坷的兄长,这下子交到了“桃花运”。无名氏在香港读了马福美的信,看了随信附来的她的玉照,平静而简单地回信感谢她的好意。孰料,几天内接着又连续收到她的五封来函,一封比一封火热,她表示:她要“单刀赴会”,正在办理入港手续,迫不及待地要来香港与无名氏见面。无名氏的心湖不由泛起涟漪,便回信极力劝阻,说自己即将赴台,在台彼此见面为佳。
1983年3月底,在卜幼夫的寓所,他们初次见面,便各自为对方的气质所吸引。这时的无名氏已经是66岁的老人了。尽管由于豁达乐观,无名氏的外貌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十多岁,但历尽坎坷的他,自然再不会像初次见到刘雅歌时那样,说些大胆的“情话”了。他只是礼貌地和马福美交谈,举止文雅、稳重。马福美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多年来读遍他的著作,已对他非常了解,但第一次见面,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浪漫。他是一位非常理性、拘谨的人。”
他们两家的居所都在台北,且相隔不远,在频繁的交往中,马福美仍不断给无名氏写信,竟达40多封,信的内容亦不断“升温”。在以后两年多的日子里,无名氏创作、恋爱双丰收:他做了两百多次演讲,整理出版了十部书稿,发表了四百多篇随笔。马福美也从一名忠实读者变成了他忠实的助手,帮他抄誊稿子,纠正笔误,食指与中指间竟磨起了老茧。他们的爱情也在时间的静静流淌中走向成熟,无名氏在一首情诗中吟道:“她是一条船,悠悠地驶进我的港湾……”
1985年5月19日,68岁的无名氏与26岁的马福美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主婚人是他的二哥卜少夫,证婚人是孔子的圣裔孔德成。台湾许多政要:谷正纲、宋楚瑜、倪文亚、蒋纬国等皆参加了婚礼。在婚礼进行到夫妻交拜时,由于两人靠得太近,又是生平第一遭,“砰”的一声两人脑袋对撞若练头功,引得全场哄然大笑。次日,台湾大大小小的报纸纷纷以《宝岛风情画:无名氏黄昏恋》、《琴书相伴塔外春天》、《一杯甜酒一出喜剧》等为题,进行了铺天盖地的报道,电视台播出了婚礼实况,连美联社也来凑热闹,进行了大量的报道。而无名氏在他们结婚照旁的题词,最能概括他们夫妻此时的感受和心情:“幸福像一条闪电,现在悄悄地亮在我的身边”。
无名氏的晚年可谓“如日中天般辉煌”。上海《新民晚报》编辑曹正文先生在1998年无名氏归来时采访他后,撰文《我读无名氏》曰:“回顾卜氏生平,我觉得命运是公平的,卜先生前半生坎坷太多,晚年则鸿运高照。我想,一个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什么都得到,有得必有失,有失也必有得。人生有许多机遇,就看你是否会把握,而倒霉的事也不会一辈子缠着你,静以观变,退以求进,也是一种哲学”。
2002年10月11日,无名氏在台北逝世。无名氏生前曾有在杭州购置房产回杭定居的打算,大陆一些出版社的稿费都按他的要求转入了杭州他的银行账户内,遗憾的是这美好的愿望终未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