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6期
解读“王二卯”
作者：李元元
成功的小说应表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王二卯，他就是我们这个经济转型社会的一个最常见的“成功者”，是我们现有体制下，利用非正常的市场规则攫取“第一桶金”的_冒险家、投机者。王二卯的经历之具有典型性，正应了有些人分析的中国先富阶层的三代人。王二卯正代表了第一代下海的那些被摒于体制外的山野村夫。王二卯拜毛旺（单黑子）为师串街卖耗子药时，正是文革结束，拨乱反正，商品大潮蓄势待起的时候。当时的王二卯刚从监狱出来，身临绝地。破釜沉舟，是这些中国二等公民中的佼佼者。有人爱用“农民式的狡黠”来形容一种智慧。农民的“狡黠”是一种中国特色的特殊智慧。那就是在社会竞争中处于不平等起跑线上的弱势人群，能利用制度上的缺陷和人性的弱点，抓住种种机遇。这些人能伸能屈，见人人话，遇鬼鬼语，绝无士大夫的清高、迂腐。
人的发迹往往是私欲的张力遇上机遇催化剂的结果，就像《红与黑》中的于连．索黑尔的气质相貌与贵族女人的关系相结合一样，王二卯的发达则是背水一战的境地、个人的聪明狡诈与经济转轨时期规则秩序的混乱、漏洞百出，中国传统社会封建残余思想的沉渣泛起等诸多因素的综合作用。
作者所刻画的王二卯，不是一个漫画式人物，而是一个多侧面、多棱角的一个立体的有血有肉的人。他发达了，便人前显贵，八面威风，但在封建宗法意识有很大势力的社会环境里，他又体会到各路神仙带来的烦恼，有时也不得不装孙子。要想在污浊的酱缸里游刃有余，就必须丢掉许多的自我，丧失自己的个性，学会在人生中抹稀泥。王二卯甚至对绑他父亲票的土匪也是息事宁人。但当药检专家、防疫站来清查违禁药品时，他又强硬之极，幻想通过精心编织的关系网逢凶化吉。同时，他还笃信钱能通神的经验，以为靠手中红包可以摆平天下。这种生活处世态度非常符合王二卯的个性特征。王二卯这样一个先天不足、根底浅的人物要征服社会，必然要学会对社会的适应，对社会主流的虚与委蛇。就像巴尔扎克笔下初出茅庐，意欲一展身手征服巴黎的拉斯蒂涅，早晚要丢掉学生的善良纯真一样。
但王二卯毕竟还是个本质淳朴的农民，“猫王”公司破产，王二卯在几个当初创业的哥儿们面前，颇有几分“好汉做事好汉当”的豪爽。他不同于杨国财、栾彩虞这些体制内的蛀虫，他的路代表了许多新农民的路。“农民”仅仅是一个符号。许多农民活跃在市场经济的大舞台上。这些农民等同于原本弱势的斗士，要在原始积累的战场上搏杀，他们不得不把不择手段当作手段。但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游戏规则的不断完善。他们在实践中不得不完善自己，充实自己，要学会现代企业管理的知识，要具有更为宽广的胸怀，拓宽人生价值的取向，使财富更自觉地融入社会的大流通中。这是大浪淘沙后许多成功农民的必经之路。
从王二卯商海浮沉的曲折经历中，我们应当得到启示，这就是细品本文尝到的人生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