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中国传统文化、通识教育与金融学科的现代化

作者:陈雨露




  摘要:现代文明是历史的投影,一个失去传统文化的民族也不会有未来。新文化运动以来关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争论不绝于耳,尽管中国传统文化中存在糟粕,但“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始终是维系中华民族血脉的象征体系。随着通识教育再次进入高等教育视野,传统文化成为其重点内容。具体到金融学,通识教育的目标是培养“东西方两个文化平台上自由往返和‘漫游’的人才”。在学习西方金融理论的同时,我们必须探索和发展根植于中国文明的金融学教育模式。
  关键词:中国传统文化;通识教育;金融学
  
  一、困惑与迷思
  
  人类历史是无数伟大文化的剪影,在中国传统文化的瑰丽与斑斓中迤逦,一个个疑问会久久在耳边萦绕:为何拥有先进技术的古代中国没有孕育出工业革命?为何周礼中的“泉府”没有演进成现代金融体系?徘徊在新古典经济学的字里行间,我们甚至不能寻找到答案的缥缈踪迹。
  部分西方学者对中国传统文化持否定态度,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中提到“中国人的生活完全以礼为指南,但他们却是地球上最会骗人的民族。虽然贸易会很自然地激起人们的信实,但却从未激起中国人的信实,他们买东西的人要带自己的秤”。孟德斯鸠认为中国传统文化根植于封建权力,文化和礼仪只约束普通人,对权贵却毫无约束,中国传统文化所倡导的道德精神与国民行为恰恰相悖。韦伯认为文化是社会追求的体现,16世纪席卷欧洲的新教(Protestantism)继承了文艺复兴的灵魂,“以身许主”的新教理念造就了辉煌的资本主义文化与经济。相反,中国古代社会是“依靠政治权力积累经济财富,城市贵族既没有封建印记也没有资本主义特征,而是靠政治投机,全靠升官(才可以)发财”,韦伯对中国传统文化核心——儒教与道教基本持否定态度,儒教和道教“缺少个性和独立司法,国家层面缺乏流动资本竞争”,因而不可能孕育市场经济。2006年兰德斯在《经济学展望》(Journal of Economics Perspectives)重要位置再次对中国传统文化提出了质疑:尽管古代中国孕育了灿烂的文化,尽管古代中国应用技术始终自我复制,但这种文化缺乏积累与升华,古代中国交易关系依赖个人信任、缺乏法律保护。兰德斯认为中国传统文化缺乏社会忠诚、社会信任,社会进步几乎完全依靠个人努力,更可悲的是煌煌华夏文化仍主宰当代中国文化,最终他得出结论“睡狮渐醒?绝不可能”。
  任何国家和民族的今天都是从历史中走来,从张之洞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到五四运动的“德先生”与“赛先生”,先贤们不止一次试图走出困惑,摆脱传统文化的悲观宿命。国民教育是屡被提及的自强救国途径之一,早在1902年中国高等教育的雏形“壬寅一癸卯学制”就提出高等教育要以“端正取向、造就通才为宗旨”。或许是出于学习西方科技的急功近利,又或许缘起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误读,中华民国时期的高等教育官方宗旨却放弃了上述原则,1929年制定的《中华民国教育宗旨及其实施方针》规定“大学及专门教育,必须注重使用科学,充实学科内容,养成专门知识技能”。梅贻琦先生清醒地认识到了其中的弊病,他提出“学问范围务广,不宜过窄,这样才可以使吾们对于所谓人生观得到一种平衡不偏的观念”。梅贻琦虽然没有明确使用“通识教育”(General Education)的概念,却洞悉了通识教育的本质。
  一般而言,中国高等学府中的通识教育应当根植于饱受西方学者批评的中国传统文化,中国传统文化能否冲破这个亘古迷思?以经济理性为根基的现代金融与“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的中国传统文化存在切点解吗?
  
  二、通识教育释义与国学殇逝
  
  1.通识教育起源与内涵
  “通识教育”起源于古罗马和中世纪大学的“博雅教育”(Liberal Arts Education),博雅教育以“七艺”为主要教学内容,即语法、逻辑、修辞、算术、几何、天文、音乐。古罗马和中世纪大学是现代大学的起源,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方现代大学都秉承了其研究独立、言论自由的传统。英国剑桥、牛津两所大学是当时的典范,牛津、剑桥设立之初的主要目的在于培养具有“自由、公平、沉着、稳健和智能”的绅士。文艺复兴与工业革命后,剑桥、牛津等象牙塔出现了人文与自然科学并立的学术格局。大学不但为新兴资产阶级培养了专业技术人才,更主要的是缔造了市场经济所需要的文化根基。人们经常以“绅士”代指英国人,实质是一种敬业、自由、开放的国民精神,正是这种文化使英国成为当时的世界翘楚。
  随着美国成为世界经济重心,20世纪上半叶“通识教育”开始在美国芝加哥大学、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等学府盛行,并由此衍生出芝加哥模式、哈佛模式、哥伦比亚模式等表现形式。透过纷繁的学分、学制等概念,美国通识教育的重点仍然是培育美国政治制度文化根基。“通识教育”是本科教育或者至少是初期本科教育的主要内容,通识教育课程并非逸兴所致的随意挥洒,“核心课程”要经过专门的委员会审定,教学内容、精泛读文献由全校最著名的教授确定。教学安排上课程内容也十分密集,以芝加哥大学人文学为例,它要求学生在六七门课程中任选一门,但无论选择那一门都必须连续3个星期阅读柏拉图、莎士比亚、福楼拜、卡夫卡、康德拉等人的原著。通识教育教学方式非常灵活,注重学生团队合作精神。20世纪90年代芝加哥大学曾开设过一门名为“财富、权力与美德”的通识教育课程,由本科学院院长主讲,20多名博士做助教,助教与主讲院长每周沟通讲授内容,每个助教带两个班,每班20人,每周两次各80分钟的授课,考核方式为学生每两周交一次作业。
  
  2.国学与中国传统文化
  在中国传统文化典籍中探珠撷英,我们不禁惊讶于其瑰丽与华美:深邃而浩繁的诸子百家,壮阔而隽永的唐诗宋词,格物致知、正心诚意的朱程理学等等。在岁岁如斯、代代如是的环境下,与其说中国传统文化是得以流传的先贤思想,毋宁说是维系民族认同的象征体系。古代中国创造了令人瞩目的农耕文明,早在盛唐时代每个农业劳动力的原粮产量便达到4524斤,这一数字足以令当时的欧洲瞠目结舌。任何现代文化都是历史的投影,传统文化不是现代的点缀,而是实用的、不可或缺的民族血脉。正如人不能离开社会,社会同样离不开传统文化,背叛自身传统文化的社会将注定消亡。
  从文化发展视角来看,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兼收并蓄的综合文化。炎帝神农氏战胜东夷太昊伏羲氏的典故之源就是夏商文化冲突,公元前16世纪商文化容纳了仰韶文化、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最终在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形成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基。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是先秦文化涤荡中的佼佼者,此后数千年孔子逐渐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代表。孔子所谓的“罕言利”是斥责权贵聚敛,实际则提倡义利并重,主张“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儒家文化精神的本质更应该是“天行健,君

[2]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