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记忆中的小学生活
作者:谭旭东
我的老家在湖南省南部的一个小山村里,那里交通不方便,山多、水多,但树并不多,因为树被砍伐得所剩无几啦。因为买不起煤,家家户户都是烧柴草煮饭,我家也是这样的。每天一大早我就要跟着姐姐去杀柴(当地方言把砍柴说成“杀柴”),由于附近的油茶树和松树不允许砍伐,所以我们其实杀的是茅草和一些矮小的灌木,然后捆起来扛回家。为了节约柴草,春夏秋三个季节里,我家早晨就会把一天的饭菜做好,中午和晚上一般吃的是凉饭凉菜。杀完柴回来后,吃了早饭去上学。我记得我上学的小学离我家大约有两里路,是在村里的大队部,三排矮矮的青砖灰瓦的十来间房子,围成了一个“U”字形,三排房子中间的黄泥地,就当成操场,中间支了一个村里木匠做的篮球架,极不正规。投球的篮就是一个用6号钢筋弯成的圆圈,还摇摇晃晃的。我们的老师,没有一个是正规师范大学或中师学校毕业的,个个都是用“土话”上课。据说校长是学历最高的——他是文革期间的高中毕业生,村里的老爷爷老太太都称他是“知识分子”呢!其他的老师,有的是初中生,有的是复员军人,还有的是村干部或乡干部的亲戚。上一年级时,因为教室不够用,我们班和另一个班还被安排到了别的生产队的两户人家,就在人家的堂屋(客厅)里上课。离我家大约有三里路。我记得我的班主任叫“白美”,至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真名,当时我以为是因为她又白又美,所以大人们才叫她“白美”。听说她丈夫在地委大院里做厨师,是吃“国家粮”的,很体面。“白美”老师文化程度不高,好像是初中毕业的,人很好,和蔼可亲,从来不打骂我们,她教我们数学、语文,还教我们画画和唱歌。我不记得她的课上得到底怎么样了,也不记得她教了我们什么歌儿,但她脸上和善的笑却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们搬到了小学里,班主任换了,是一个姓“侯”的老师。我记得她没有“白美”老师高,长得也挺好看的。她说的是另外一个县的方言,刚开始上课时我们有点听不懂,听说她是当时学校里唯一吃“国家粮”的公办教师,我们都对她有了一份特别的敬意和畏惧感,也就不再觉得她的话不好听了。她教我们数学和语文,第一堂课就把我们吓坏啦!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教鞭,谁要是交头接耳,谁要是做小动作,谁要是课堂作业做得不好,谁要是迟到早退,她就会举起教鞭朝谁的头狠狠地抽下来。每一次上课,都会有几个同学被她打得哇哇大哭。我的一个堂哥,留级到我们班上,他的课堂作业做得不好,差不多天天挨侯老师打。背后,他给侯老师取了一个绰号“白骨精”。可我想,其实侯老师更像是“孙猴子”,手拿金箍棒,见了“白骨精”之类的妖怪才打呀。幸运的是,由于我完成作业很好,而且每次考试都是班上第一名,因此从来没有被侯老师打过。有一次,我做错了事,本来她要打我的,可是她只是举着教鞭在我头顶上划了一个弧,然后笑着责备了我一句:“下次就该死啦!”不过,侯老师虽然惩罚学生,但是家长都不反感,反而还说她“管得严”“打得好”。我们也对她没有什么怨恨。要是换了现在,那就麻烦啦,家长一定要和她打官司的,而且她肯定会下岗的!
我的小学生活谈不上有多么快乐,也谈不上有什么遗憾。在那样艰苦的环境里,虽然老师们文化层次不高,而且方法有些陈旧,但她们都是善意的,她们都为学生尽了力。前几年回老家,我还去看望过这些教过我的小学老师,这两年因为忙没有回老家,不知老师们身体可好?愿她们一切顺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