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红蜡烛和人鱼
作者：唐 兵
小川未明（1882-1961）一生创作颇丰，自1910年出版了处女作短篇集《红船》后，在半个世纪的写作生涯里所著童话结集有《未明童话集》5卷，代表作有《野蔷薇》《牛女》《红蜡烛和人鱼》等。他于1951年获日本艺术院奖，1952年被选为艺术院委员，曾任日本儿童文学家协会会长。因为成就卓著，被誉为“日本的安徒生”。他的作品富于浪漫主义，又有浓郁的现实生活气息，可以说他是日本大正（1911-1926）时期、实际上也是日本儿童文学产生以来童话成就最高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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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蜡烛和人鱼》描写的是住在寒冷的海底的人鱼，非常羡慕人类生活，她听说人类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于是把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送上了岸，希望好心人见到了能抚养她长大。
一对住在山脚下、以卖蜡烛为生的老夫妇收养了她。小人鱼在他们家一天天长大，渐渐长成了一位美丽的人鱼姑娘，她的上身和人没有两样，只是腰部以下是鱼的形状。善良的人鱼姑娘为了报答老夫妇的养育之恩，开始用鲜艳的红彩在雪白的蜡烛上画出漂亮的鱼、贝和水草的图案。画有彩绘的蜡烛很受欢迎，去山上神社参拜的人都专程来这里买红蜡烛，而且只要买红蜡烛上山参拜，不管海上有怎样的暴风雨，船都不会翻掉。这个消息渐渐流传开来，渔夫们都争相来这里买红蜡烛，神社也变得香火鼎盛。
有一天，一位商人慕名而来，想向老夫妇买人鱼。起初老夫妇认为人鱼是上天所赐，不肯将人鱼卖给商人，但商人每天都来游说，还以重金引诱老夫妇，并且向老夫妇宣称人鱼是不吉祥的动物。老夫妇最后终于答应了商人。
人鱼非常伤心，不断央求老夫妇不要卖掉她，但是老夫妇已经答应了商人，人鱼被商人用笼子带走了。就在人鱼被带走的那天晚上，海上下起了很大的暴风雨，许多船只在暴风雨中都沉没了，商人的船也不例外。
后来，山上只要点起蜡烛，不管天气有多好，海上都会下起暴风雨。最后再也没人上山参拜，老夫妇的蜡烛店被迫关闭，不久，连这个小镇子也没了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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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篇幅关系，只能节选这篇童话的两段，前一段描写人鱼姑娘在老夫妇家的生活以及她画的红蜡烛为老夫妇带来的好运，后一段则描写老夫妇卖掉人鱼姑娘后，人鱼母亲对他们的报复。
姑娘已经长大了，可是她为自己的形体有些异常而害羞，从不愿在人前露面。但是姑娘的容貌生得非常俊美，凡是见过一面的人没有不惊叹的，也有人为了再看一眼姑娘，特意来小铺子买蜡烛。老爷爷和老奶奶对他们说：
“我家姑娘少言寡语，又爱害羞，她不愿出来见人。”
老爷爷在铺子后屋加紧制作蜡烛。姑娘心想，要是自己在蜡烛上描绘出美丽的图案，人们定会高高兴兴地来购买。她向老爷爷说了自己的想法，老爷爷说那就试试看，你喜欢画什么就画什么吧!
姑娘从来没学过绘画。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使用鲜艳的红彩，在雪白的蜡烛上画出了很漂亮的鱼、贝以及水草之类的图案。老爷爷看到姑娘的画，大为吃惊。那画里充满了奇异的力量，具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
老爷爷感叹地和老奶奶说：
“她画得这么出色是当然的，她是人鱼嘛!本来就不属于人类。”
“买花蜡烛!”从早到晚，也不论大人小孩，来铺子买蜡烛的人络绎不绝，画着彩绘的蜡烛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就在这时，又传出一个神奇的故事。人们在山上的神社里点上红彩蜡，然后把烧剩的蜡油带在身边，出海打鱼时，不论多么厉害的暴风雨天，也不会翻船淹死。这件事不知什么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在人们当中传扬开来。镇上的人说：
“那神社供着海神呀!给神仙点上漂亮蜡烛，神仙自然高兴喽!”
小铺子的老爷爷由于蜡烛销路好，从早到晚拼命赶制蜡烛。姑娘在老爷爷身旁，忍着手上的疼痛，不停地往蜡烛上画着图案。
老两口的善良心地使姑娘非常感动，姑娘那又黑又大的眼睛有时汪着热泪，她心想：“尽管自己不属于人类，可是受到两位老人如此精心的抚养、疼爱，这恩情自己是永世不能忘的!”
这件事连远方的村镇都知道了。远方的渔夫们为了得到敬神用的彩蜡烧剩的蜡油，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他们买好蜡烛，上山拜神，把点着的蜡烛献给神仙，等待蜡烛燃尽之后，带着剩下的蜡油返回家乡。因此，不管夜间还是白昼，山上的神社从未断过灯火。特别是晚间，那灯火的光芒显得如此美丽，从遥远的海上也瞧得见。
“这神仙真叫人感恩不尽呐!”海神的名声很快传开，这座小山也突然有了名气。
神仙的香火这么旺盛，却没有人想到一心一意往蜡烛上画彩图的姑娘，因而也没有同情、可怜这姑娘的人。姑娘劳累的时候，常常在美丽的月夜，把头伸出窗外，眼里含着泪水，怀恋地望着那远在北方的蓝色大海。
下面的故事讲的是人鱼妈妈知道人鱼的遭遇后来到老夫妇的家：
这是个非常寂静的夜晚，老爷爷和老奶奶已经关门睡觉了。
“咚、咚、咚!” 半夜时分，有人敲门。上了年纪的人，瞌睡很轻，听到叩门声，老两口心中疑惑。老奶奶问：
“谁呀?”
没有回答。
“咚、咚、咚!” 继续叩门。
老奶奶起来，轻启门扇，从缝隙中向外一看，一个长得很白净的女人站在门口。
女人是来买蜡烛的。老奶奶很高兴，把蜡烛盒拿到女人面前。
这时她大吃一惊。那女人长长的黑发上挂满水珠，映着月光，晶莹闪亮。女人从盒中取出红蜡烛，死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付了钱，拿走了。
老奶奶在灯下仔细地瞧了瞧那钱币，原来不是真钱，而是贝壳。她认为自己上了当，气呼呼地追出去，可是那女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当天夜里，天色突变，海上掀起了罕见的暴风雨。那时，商人正乘着船，船上载着装着人鱼姑娘的木笼，准备去南方某个国家。
老爷爷和老奶奶战战兢兢地说：
“这么大的风雨，恐怕那条船要翻到海里了!”
天亮以后，大海中仍是一片漆黑恐怖的景象。当天晚上，据说有许多许多的船只遇难了！
奇怪的是，打那以后，只要山上的神社点起红蜡烛，到了夜里，不论怎样好的天气，也会马上转为恶劣的暴风雨。红蜡烛变成了不祥之物，蜡烛铺的老两口说这是天神在罚他们，从此再不卖蜡烛了。
可是从那以后，也不知是什么人，常给神社点上红蜡烛。过去，只要谁拿到这神社中烧剩的蜡油，谁就会在海上消灾免难；但如今，只要看一眼这红蜡烛，这人必将身遭大难，淹死在大海里。
这消息很快在人们当中传开，再也没人去参拜山上的神社了。昔日那灵验的海神，现在成了一方凶神恶煞，而且没一个人不怨恨地说：这个镇上要是没这神社就好了。
船员们只要从海上望到神社所在的小山，就感到畏惧。到了夜里，这一带海面更是一番可怕的景象。惊涛骇浪一望无际，每当那巨浪撞碎在礁石上，便激起团团白色飞沫，那月光透过云隙照到波涛上的情景，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在一个漆黑的不见一丝星光的雨夜，有人看见波浪上漂浮着红蜡烛的火光，这火光渐渐地升往高处，然后朝着山顶的神社时隐时现地游动而去。
没过几年，山下的那个城镇便完全衰落荒废了。
故事结束了，也许你会忍不住为人鱼姑娘的命运唏嘘叹气，也许你会被人鱼母亲的愤怒而震慑，这是一个漆黑可怕的夜晚，人类的贪婪换来了神的惩罚。这里，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感受到了强烈的正义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