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5期

诗歌让我们如此美丽

作者:何 郁




  这里既有引人关注的校园文化现象,又有青春时代的社会热点话题;这里既有专家学者的独家之言,又有师长学友的随意表白。在这里,我们倾听到的是当代校园的声音,感受到的是同龄学友的心声。
  “校园话题”邀你参加,让我们一起关注你所关注的,畅谈你所畅谈的,感受你所感受的,体验你所体验的……
  (伊 帆)
  
  特别关注
  
  今年3月8日,法国第六届“诗人之春”诗歌艺术节在巴黎国家图书馆举行,这个由法国前任文化部长雅克·朗发起的诗歌盛会,使无数热爱诗歌的人们相聚在一起。这届聚会更是盛况空前,“使整个法国沉浸在诗歌的海洋中”。据说,法国从1999年开始举办“诗人之春”诗歌艺术节,“诗人之春”活动一年比一年成功,媒体的积极造势,大众的热烈响应,使法国人对诗歌的狂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这真是一个热爱诗歌的民族,这真是一个浪漫优雅的民族,诗歌这个文学的宠儿在法国受到了崇高的礼遇,这令我们——一个有着五千年诗歌传统的民族感到汗颜。我不由想到,我们的中学生还爱诗吗?他们还写诗吗?我们新诗的处境怎样?我们应该怎样对待诗歌?……带着这些问题,我向一些老师和同学发出了关于新诗的讨论信。信发出去了,我却十分担心,马上就要高考了,他们有时间回答我的问题吗?更何况现在高考又不考新诗,他们还有那份热情吗?然而,当一封封回信寄到我手里时,一刹那,我竟然有一种涌泪的感动。原来,新诗一直活跃在他们的心灵深处,他们爱诗,他们写诗,他们读诗,他们并没有因为高考不考,就抛弃了新诗。没有,他们没有。他们因诗歌而更加美丽,更加成熟;诗歌因他们而更加多姿,更加青春。下面我们就来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直播间
  
  主持人:何 郁(上海市电化教育馆)
  嘉 宾:过传忠(上海市语文特级教师、原复旦大学附中校长)
  主持人:过老师,你是语文名师,在上海语文界乃至全国都非常有影响。听说你非常热衷参加诗歌活动,比如说,你曾经在上海教育电视台主持过“诗情画意”节目多年,还在广播电台主讲过新诗,因此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乐意做这些事情?
  嘉 宾:诗歌与我有一种难解难分的缘分。很小的时候,我从奶奶的口中听到了不少有趣的民谣,也许诗歌的种子就是在那时播下的吧。后来上学了,我就开始尝试着写儿歌,写短短的只有几句话的诗,写好了就交给老师看。得到肯定后,写诗歌的劲头更足了。教语文时,我的语文教学有一个很重要的特色——诵读。我经常带领学生读小说,读散文,读诗歌,经常举办诗歌朗诵会。现在,我还一直坚持订阅诗歌报刊,比如《诗刊》。我的的确确爱诗,爱读诗,爱朗诵诗,尤其是参加一些诗歌活动。
  主持人:像你这样的语文老师已经不多了,或者说本来就很少。我认为这是一种遗憾。过老师,你一直在关注着新诗,常常为新诗的发展和进步呼吁,对新诗的现实处境你一定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下面我想请你谈谈这个问题。
  嘉 宾:独特的看法说不上,但长期浸润其中,还是有自己的一些体会。我对当下新诗的发展处境,用两句话概括,一句话是,新诗的发展条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另一句话是,曾经风风火火的新诗当心被人遗忘。先说第一句话。新诗走过了八九十年的风雨路,如今是更加自由、多元和多样化了。从阅读上讲,你现在想读什么样的诗,市场上就有什么样的诗,各种诗选各种诗作,可以充分满足你的阅读需要,譬如,绿原、聂绀弩、穆旦这些诗人的作品都很容易读到,他们在诗歌发展史上的地位也逐渐得到应有的肯定。从创作上来讲,现在各种不同的诗风、诗派、诗歌形式都可以在诗坛上占据一席之地,你可以不喜欢,但你要允许它们存在。在这里,请允许我介绍现任外交部长李肇星写的一首诗。这首诗的题目是《在莫扎特和希特勒的故乡》,全诗是这样写的:“一样的太阳/一样的月亮/两位名人/一样的故乡//用音符装点春天的/永生在美丽的交响/用炸弹毁坏春天的/有谁知道他葬在什么地方”这首诗写得多好啊,尽管短小,但思考想象的空间很大。再从新诗的传媒上来看,也比以前丰富多了,有报刊、电视台、电台,更有诗会、诗社、松散的团体等。至于网络,这是一个新的传媒,你上网去看看,新诗铺天盖地,它能充分满足人们的诗歌创作欲和发表欲。这些条件都是以前所不能比的。
  但是事物往往有另一面,这就是当下新诗的尴尬处境,用比较流行的说法是,写诗的比读诗的多。我以为写诗的比读诗的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担心我们的新诗正日益被人们遗忘,就像我们常常遗忘路边墙角的一株株小花小草一样。第一,创作边缘化。有分量的诗人越来越少,有分量的作品也越来越少;第二,读者群老化。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和上海图书馆不定期举办的新诗朗诵会,来参加的基本上都是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也有但很少,中小学生就更少了。第三,传播市场化使新诗的销售十分萧条。现在有一个说法,叫“没钱的去写电视剧,有钱再来写诗出诗集”,自己贴钱呗,这就是诗歌传播市场化,诗歌在市场化面前寸步难行。这三种情况使新诗的发展步履维艰,新诗越来越受到冷落,人们不读诗也就不奇怪了。
  主持人:的确,现在的青年人很少读诗,他们都追求时尚去了,这当然也无可厚非。青年人热爱时尚,追赶潮流,这都可以理解。中学生很少参加诗歌朗诵会,可能是他们没有时间,他们要做作业啊!其实,据我所知,中学生中还是有许多人喜欢诗的,他们不仅爱读,也爱写。过老师,你对中学生写诗有什么看法?
  嘉 宾:我认为中学生写诗是非常合理的,也是压制不了的,他们正处在写诗的年龄嘛。当然,中学生写诗,要加以引导。曾经有一位河南的中学生,她不知怎么知道我,就给我寄来了一本诗稿,全是情诗,手抄的。她是高三毕业生,打算不考大学,以写诗为生。我认真读完了她的作品,坦率地说,写得并不好,几乎全是大白话,还有很多错别字。我严肃而又委婉地给她写了一封回信,劝她先把书读好,可以一边读书,一边学着写作。我告诉她,像她这样靠写诗是难以生活的。由这件事我想到,中学时代正是爱意萌动的时期,诗歌这种形式恰好可以表达这种朦胧的冲动,所以有许多中学生热爱诗歌。中学生与诗有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他们需要借助诗歌来表达这种青春的律动,但他们写诗的基础又不是很好,写起来难免吃力,因此我认为中学生写诗也可以,但应少写为宜,要适当加以引导。
  主持人:过老师,非常感谢你接受我的采访,也谢谢你今天提出了这么好的意见,我相信我们中学生会进一步理解新诗了。最后,我想请你为我们的中学生朋友推荐一些诗歌作品。
  嘉 宾:好的,不过它仅仅表明了我个人的阅读趣味。有两本新诗集,一本是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的《新诗鉴赏辞典》,一本是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的《中国新诗鉴赏大辞典》,可能都太厚了。那就看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的《中国新诗(1916—2000)》,更集中一些。此外,出得较早的上海文艺出版社的《中国现代抒情短诗100首》也很好。短小精悍,适合朗诵。汉语大词典出版社出版的孙光萱先生的《诗海拾贝》也值得一读,他把古今诗歌的欣赏和评论融为一体,读了会受益良多。
  
  聊天室
  
  北京师范大学天津附中舒欣同学:我从小就喜欢写诗,歪歪斜斜的诗行就是我苦乐奋斗的足迹。我愿意因诗歌而交天下朋友!
  湖北省黄冈市宝塔中学王晓惠老师:坦率地说,我并不十分喜欢诗歌,诗歌跟我的性情不合,我也似乎总是跟诗歌有点隔膜,我是一个理性多于感性的人。但我热爱语文,热爱教语文,所以我也慢慢地开始接触诗歌。我接触得比较多的是新诗,似乎容易沟通一些,古诗跟我们隔得更远了。我感觉诗歌对人的成长有用,所以要接触它。读初中时学的一篇课文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是魏巍的《我的老师》,那里面的诗歌写得很美。
  圆天盖着大海,
  黑水托着孤舟,
  远看不见山,
  那天边只有云头,
  也看不见树,
  那水上只有海鸥……
  写得多好啊,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背出来。现在,我也经常领着我的学生背诗。
  上海市杨浦高级中学谢超凡同学:在诗人中,我最崇拜泰戈尔。泰戈尔的诗是蓝色的。他的诗充满了神性的天真,充满了纯真的童趣,充满了爱,一种博大透明的爱。这种爱穿过异国他乡,越过时间的屏障,直达我的心灵。
  深圳高级中学何乐同学:我原来一直以为我的老师比我高明,但碰到海子以后,我改变了看法。那天老师讲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因为我崇拜海子,所以我就特别认真地听。但是听着听着,我发现我的老师并不懂海子,甚至根本就不了解海子,他居然把这首诗讲成了快乐之诗。可怜的海子在写完这首充满了祝福和哀伤的诗歌之后,就离开了我们。一个真正的纯粹的诗人抛弃了我们,向天国去了。所以,这是一首绝望之诗,一首死亡之诗,也是一首安详之诗。这首诗里什么都可以有,但就是不能有快乐!如果说一定要有什么快乐的话,那也是一种“死亡的快乐舞蹈”。
  这些老师和同学说得多好啊,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就怎么说。他们对新诗的评说少,他们喜欢说他们自己的“诗”事。我体会到,他们天生就是诗人,他们诗意地栖居在校园里,栖居在大地上。我爱他们,因为我们都是诗人。最后,请允许我借用一句诗来结束这次话题的讨论——
  让我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
  相信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