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飞扬起幻想的翅膀

作者:宿建良




  翩然而至的《鬼磨坊》,为我们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为我们的生活洞开了一扇诗意的窗子。流浪儿克拉巴德来到了中国,他为中国的孩子们送来了最好的礼物——飞扬的、幻想的翅膀,作者普鲁士勒借助他的神来之笔,把梦写在了每个读者的手心里。今天让我们走进普鲁士勒的幻想世界。
  (编 者)
  
  作者简介
  奥得弗雷德·普鲁士勒,1923年10月20日生于德国苏台德地区的伊塞尔山区。1953年大学毕业以后在慕尼黑担任教师,后在罗森海姆任中学校长。1970 年离开教育界从事专业写作。曾先后四次获德意志青少年图书奖,一次获欧洲青少年图书奖,一次获国际安徒生文学大奖提名奖。1973年被授予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勋章。其主要作品有《小水人》《大盗贼》《万亚历险记》《山妖传》《出埃及新记》等,以《鬼磨坊》一书最为著名,本书曾获得五项国际青少年图书大奖,被译成三十几种文字。
  
  经典选读
  
  新月夜的怪客
  科塞尔布鲁赫的磨坊总共有七台双盘碾磨,常用的是其中的六台,而第七台一向闲置,因此伙计们都管它叫“死磨”。“死磨”位于磨房的后半部。起初克拉巴德以为,一定是有个榫子楔进了木齿轮,或者是主动轴被卡死了,或者是传动装置受损,才导致它无法使用。可是一天清晨,当他来打扫磨房的时候,却发现在“死磨”出粉道下的地板上洒落着少许面粉。再仔细瞧瞧,发现盛面箱内也有一些新鲜面粉残留,就好像收工时,操作者没有从外头用力敲打盛粉箱所造成的一样。
  难道夜里有人用“死磨”磨了面?倘若是这样,必须等大伙儿睡熟以后,来这里偷偷摸摸地干。要么除了我克拉巴德睡得死死的以外,有人压根儿就没有睡?
  是了,克拉巴德想起来了:伙计们来吃早饭的时候,一个个面色灰暗,眼窝深陷。还有人在偷偷地打哈欠。这些都是十分可疑的迹象!
  克拉巴德好奇地沿着木梯爬上了工作平台。平台上有着巨大的漏斗形容器,待磨的谷物成口袋地从这里倒下去,再经过震动装置流进磨盘之间。通常在倒进谷物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有一些颗粒要洒在漏斗外面,可是克拉巴德此刻并没有发现平台上有洒落的粮食,却有一些粗看上去像鹅卵石子一样的东西。再仔细看看,原来是牙齿!人的牙齿和骨头碎片!
  巨大的恐怖攫住了克拉巴德。他想喊叫,可喉咙里却发不出声。
  突然,佟达出现在他的身后。他肯定是太专注了,以至于没有听到佟达走过来的声音。佟达一把抓住克拉巴德的手,说道:“你在上面找什么?克拉巴德,快下去,趁师傅还没有逮住你!你得忘记刚才看到的一切!听我的没错,克拉巴德,忘掉一切!”
  然后,佟达牵着克拉巴德的手沿木梯往下走。梯子还没有下完,脚还没有踩到磨房的地板,这个早上所经历的一切,就从克拉巴德的脑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二月的下半个月,一场严重的冻灾发生了。
  每天早晨,伙计们都得把进水闸前的冰层凿开。如果夜里磨轮没有转动,水车叶片上就会结上一层厚厚的冰壳。要想让碾磨启动,得把叶片上的冰壳敲掉。
  最危险的是堆积在进水槽上的厚冰。得有两个伙计不断地爬下去把它敲掉,这样才不至于使冰块卡死磨轮。这个活儿谁也不愿意干。佟达牢牢地盯着,不让任何人借故躲开。
  然而当轮到克拉巴德的时候,佟达却亲自下到水槽里去。他声言这不是孩子该干的活儿,弄不好会伤着他的。
  对此大伙儿都没有意见,只有爱发牢骚的基托啧啧有烦言。还有列施科在一旁嘟囔:“只要不当心,谁都会伤着,哪管什么大人孩子!”说着,他不情愿地下到水槽里。
  也不知道是否出于偶然,傻瓜尤诺这时双手拎着两桶满满的猪饲料走了过来。正好经过列施科头顶的时候,他一个趔趄,猪饲料泼了列施科满头满身。列施科不停地咒骂着,而尤诺绞着双手,百般道歉,表示愿为自己的过错自扇耳光。“只要想一想你的身上有好几天会发出猪潲味,而且这一切是由于我的过错造成的,啊呀呀,列施科,实在是对不起,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再说遭殃的不光是你,还有我那些要挨饿的猪哇!”
  空闲的时候,克拉巴德还和佟达以及其他伙计们一起去大森林里伐木。脑门上扣着厚厚的皮帽子,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肚子里满是燕麦粥,坐在飞驰的马拉雪橇里,哪怕天寒地冻,克拉巴德的心里也是暖融融的。他觉得大森林里的幼熊也没有他这么开心。
  砍下的大树就地砍去枝丫,削去树皮,锯成长短合适的原木,再码放起来。码放时层与层之间放上横木,形成足够的空隙,便于通风晾干。这些工序完成了,在来年冬天,才能把这些木料运到磨坊去,加工成梁柱和厚薄不一的木板。
  倘若克拉巴德的生活里没有什么蹊跷古怪的事情发生,日子也就这样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地流淌过去了。然而发生在他周围的某些事情,实在是让他费解。最为令人诧异的是,从未发现有磨面的顾客出现在磨坊。难道周边地区的农民都有意避开这座磨坊?可是磨坊的碾磨每天都在运转啊!那些倒进大漏斗的谷物,大麦、燕麦,还有荞麦,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是不是那些白天从粉箱里流进口袋的精面粗粉,到了夜间又变成谷物了呢?克拉巴德认为,这完全是可能的。
  三月里第一个礼拜将尽的时候,天气突变。刮起了西风,天空布满了灰色的云团。“要下大雪咧!”基托咕哝道,“筋骨一酸疼,大雪准来临。”雪果真下了一阵子,都是些厚厚的、湿漉漉的大雪片,过了不久,大粒的雨点便噼噼啪啪地砸了下来,雪转成了雨,而且就此下个不停。
  “你知道吗?”安得鲁施对基托说道,“你得养一只雨蛙来预报天气了,你的骨头根本靠不住了。”
  这真是令人厌恶的鬼天气!狂风裹着暴雨,四野一片滂沱。先前的积雪和冰块都融化进雨水里,流淌进磨坊的蓄水塘。塘水猛涨,险情丛生。伙计们冒着大雨跑去关紧塘坝的闸门,并用柱子把它撑紧。
  天知道塘坝能否挡得住洪流?
  “雨再这样下法,要不了三天,连人带磨坊都会灭顶。”克拉巴德想着。
  第六天傍晚时分,雨终于住了。大雨后的森林一片墨绿,苍翠欲滴。有那么一阵子,在夕阳的余晖里,森林染成了金红色。
  就在这天夜里,克拉巴德做了一个噩梦:磨房突然失火了,伙计们乒乒乓乓地从楼梯上跑了下去。只有他克拉巴德躺在木床上如同一截木头,一动也不能动。
  火舌已经舔上了屋梁,已有火星溅到脸上!克拉巴德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呵欠,再向回周看了看。这下他惊呆了。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磨坊伙计们哪里去了?
  草褥子上空空如也。一看就明白,它的主人们是在匆忙之中离开的。被子被胡乱地蹬到一旁,床单揉得乱七八糟。地板上这里扔着一件毛外套,那里扔着一顶帽子,还有围巾和腰带。这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因为阁楼的窗户上,反射着摇曳不定的红光。
  磨房真的烧起来了吗?
  克拉巴德睡意全消,他一个鲤鱼打挺,跑去推开了窗户。他从窗户探出身去,发现磨坊前面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这是一辆载重的大马车,蒙着被泥水染黑的紧绷绷的帆布篷。车辕里挽着六匹高头大马,一色的如同乌鸦一般漆黑的骏马。车夫的高座上坐着一个人,大衣领子高高耸起,帽子压在前额上,他也是全身乌黑,只有他帽子上插着的一根公鸡羽毛是亮红亮红的。这羽毛就像风中的火焰一样摇曳不停,一会儿猛地吐出,红光四射,一会儿渐暗渐收,似乎就要熄灭。光线虽然摇曳不定,却足以把磨坊前的空地照亮。
  伙计们都在大篷车和磨坊之间匆匆奔忙。他们从车上卸下大口袋,把它们扛进磨坊,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回到马车旁。一切都在沉默之中极度紧张地进行着,既无喊叫声,也无咒骂声,只听到大伙儿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坐在车上的驭手时不时地打一个响鞭,那鞭梢低低地从伙计们的头皮上掠过,让他们能感觉到那气流的颤动,以此催赶他们加倍努力地干活。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