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8期
新宠
作者：陈 蕾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迪西露宝贝，快洗手，我们等你吃饭呢。”
“好的，妈妈，我就来。”
迪西露马上要十七岁了，但还像小孩子一样爱说爱闹，父母却也宠她。也难怪，与社区许多家庭不同，他们只有迪西露这个独生女，不宠她宠谁呢?
迪西露一如往常在餐桌边叨叨起来了：“真奇怪，过了个暑假，大家都串通好了似的，有了同一个品种的怪物宠物。”她没注意到父母互相看了一眼。
母亲笑了一下：“什么串通，这叫不约而同。”
“哎呀，什么不约而同，他们的新宠物是真正的小怪物!蝙蝠头，蜘蛛的身体，丑陋到令人恶心的地步。可我的同学们都对它们爱不释手，让我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迪西露的父母又对视一下。
“我早就说过迪西露，什么东西都不能用外表来衡量它的好坏，你所谓丑的，也许比我们还值得被喜爱，你说是吗？”
迪西露匆匆扒拉着饭：“唔，也许吧。”她推开饭碗站起来：“今天下午有活动，我得早点走……”
“你等一下，迪西露。”
“什么事，爸爸？”
“是这样的，”妈妈的微笑中有一些奇特的喜悦，但迪西露并未觉察，“你爸爸和我也想给你带来个小宠物，你……”门外来接迪西露的车的笛声打断了她的话。
“好吧好吧，妈妈，按照您的意志。”迪西露调皮地微笑，同时行一个舞台礼，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母亲抱拢肩膀，看了父亲一眼。
二
天已经很晚了。迪西露在家门外有点惊奇地看到家里的灯已经熄了：往常父母总是会等她的。她想也许父母太累了。她摸索着尽量轻地开门。
她的手有点抖。她并不害怕黑夜--她反而喜欢这个能包容掩盖一切的有点温柔的时候。她的恐惧来自意格刚刚讲的故事！它太真实了，真切得让她战栗。意格说那些小怪物宠物根本是食人兽，它们可以迷幻人们中的大部分，之后慢慢吸下主人的生命物质。意格的脸很严肃，他说：“我们必须联合起来，否则只有死亡。”
但迪西露马上甩开了恐怖：“什么食人兽，胡说八道!这个品种还没制出来呢。意格这小子，明天再跟他算账。”
她轻轻进了屋，怕惊醒父母所以没开灯。正蹑手蹑脚往楼梯走，她突然感到什么东西拉住了脚!她
弯下身仔细一看不觉惊叫起来，一脚把它甩了出去。
是只小怪物宠物!
灯亮了，父母跑进来。
“什么事?天哪!斯泰格!” 母亲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抱起小怪 物，“斯泰格!你还好吗?”小怪物“吱”了几声。还没等迪西露表达她的惊惧，母亲就已经叫起来：“迪西露!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宠物!这不过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我的宠物?我没要过，妈妈!”迪西露感到受了委屈，从来就受宠的她有点想哭。
“对，也许你没要过，你也不会要他，但我要他。它是你爸爸和我的宠物!无论如何你也不该这样对待它。我可怜的斯泰格!”
“妈妈，可它在黑暗里……”
“它不过喜欢黑暗，你不也是吗?”
“康茜，别说了，这件事斯泰格也有不对的地方”爸爸发话了，“它怎么会知道迪西露在黑暗里看不清!”
十七年来父亲头一次送迪西露上床睡觉。他吻她的额头：“宝贝，原谅你妈妈，她总是疼爱幼小的东西，今天又是斯泰格头一天到咱们家……”
“爸爸，我没事。”
“那就好。好好睡吧。晚安，迪西露。”
“晚安，爸爸。”
看着爸爸轻轻走去，迪西露心中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她又想起意格的故事：“明天一定要和意格谈谈，就算被嘲笑被骗了也没关系。”慢慢地，父亲的话好像催眠咒语，一字一字在头脑中旋转。她沉沉入睡。
三
“意格这小子，没事儿的时候满天飞，要找他却没影儿了。”迪西露随口说道。
“你找他有什么事，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也可以帮你。”阔少丹迪以好管闲事著称。
“呃，”迪西露看看丹迪头上爬着的小怪物，心里突地一跳，“没什么大事。”她转身走开。 丹迪看着她的背影耸耸肩。
四
“你们是迪西露的监护人!格斯特欧和康茜克瑞?”
“是的。”
“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们，迪西露已经成为黄色警戒目标，作为监护人，你们也负有失职责任。”
“法官先生，请听我说，迪西露有特别低的意识敏感度和分外强的好奇心，这一切都是我们左右不了的。她已经超出我们所能控制的范围了。”
“也许。那么，你们是愿意她消失呢，还是削弱她的生存能力?”
“我们需要她在，法官先生。斯泰格很喜欢她，她也曾经带给我们很多快乐。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但我保证从此后谁都不受伤害。”
“好吧，就按照你们的意志。”
五
迪西露很迷茫，老师把她带到了一个与学校和体育馆都大相径庭的地方。这儿看起来庄严肃穆，一色的白有点像医院。人谁也不说话，脚步声在空空的走廊里回荡。
她们来到一间大厅。大厅正中有一张铺着红厚毯的大床。“躺上去吧。”老师说。
迪西露疑惑地看了老师一眼，但还是服从了。当她躺好，高高的房顶射下一束光，笼罩住迪西露。她觉得自己无法行动了。
光里的声音说：“你被要求丢弃一点东西。”
“什么?”
“一部分脑的功能。”
“不!我拒绝。”
“这是不可能的。”
“……告诉我原因。”
“你们人类是我们从亿万光年外的星球上引入的新品种宠物……”
“宠物!你们?你们是谁?”
“我们包括你的父母，老师和其他成人。当然，也包括你的新‘宠物’--像斯泰格那样小的孩子暂时没有你们所谓的‘催眠术’的能力。”
“你是说，我的父母也是蜘蛛怪?那我们的知识呢，也是假的?”
“什么是蜘蛛怪?我们是巴塞罗拉修人。你们的知识及所处的由成年巴塞人织成的虚幻世界都是地球--你们的故乡的影像。”
“……我将怎么样?意格呢?”
“你们都将因为对我们虚构的世界产生怀疑而受处罚。红色警戒目标意格已经被他的监护人放弃。而你将失去判断能力。你的监护人会照料你将来的生活，这点你无需担心。”
迪西露的世界闪过一道白光。
“迪西露，迪西露!” 迪西露木偶般睁开双眼。
“哦，宝贝。”格斯特欧和康茜克瑞拥抱她抚摸她。
父亲微笑着转头：“斯泰格，过来欢迎你的新宠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