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7期
《孔子世家》研究性学习报告
作者:许典祥
7、狂热的政治激情。定公十年,孔子已“由中都宰为司空,由司空为大司寇”。“夹谷之会”是孔子的政治杰作。他“以君子之道辅其君”,使齐景公看到了他的大臣“独以夷狄之道教寡人”的猥琐,齐景公“知义不若,归而大恐”,于是被迫“归所侵鲁之郓、汶阳、龟阴之田以谢过”。但四年后,孔子五十六岁时,他的辉煌仕途终因季桓子观“文女文马”,“志不同”而自罢。孔子一生虽然只拥有过一两次短暂的仕途辉煌,但他对政治的改良、王道的复兴充满热情,甚至不惜四处呼喊,死而后已。他对无才无德之人的贬抑变得愈发冷峻。他坚持原则,以道事君,纵然一生不得意,也从不放弃自己的理想,以至晚年哀叹“凤鸟不至,河不出图”。联想到他“天之将丧斯文也”、“天生德于予”、“吾谁欺,欺天乎”之类的对天感叹,才知道他只不过是借“知我者其天乎”发泄愤懑之情。其实他不信天,他对自己充满信心,对命运与人事不抱一丝侥幸。孔子是清醒的,他的政治热情,可以借用他自己用过的《易经》中的“不恒其德,或承其羞”来表达:一个人假如在品性上三心二意,这样的人只会经常遭受羞辱。孔子“不恒其德”,即使“仁”与“德”不被人理解,他也痴心不改。
问题二:孔子“桀骜的语言,沉重的幽默”有哪些具体表现?
1、言行相悖,故作反尔。季孙氏曾让家臣公山不狃治理自己的封邑费,但他却据费而叛,时已年过半百、“循道弥久”的孔子居然想去这个逆臣那里去谋事。并且自信地说:“如用我,其为东周乎!”如果公山不狃用我,我要把费变成东方的周朝。去辅弼一个逆臣,也许是子路不高兴了,也许是孔子觉得有违意愿,会遭人误解,“然亦卒不行”。类似这种不得已的言行,孔子不知“幽默”了自己多少回。
孔子的“出尔反尔”其实是有难言之隐。有时候更是一种逃生的计谋。他过蒲时,蒲人阻止孔子。因为弟子的以死相拼,蒲人才肯有条件地答应孔子“借道”的要求。即孔子不能去蒲的敌国——卫国。孔子迫于无奈,只好与蒲人订立了不去卫都的盟誓。孔子从蒲东门出来时却直奔卫都。子贡不解地说:“你刚才与蒲人签订了盟约,怎么一出城就违背了呢?”一向不言“怪、力、乱、神”的孔子居然搬出“神”来为自己解脱:被人要挟订下的盟誓,“神不听”。孔子自然也就可以不信守了。在这里,他近乎一个狡黠的顽童。
2、作歌相讽,发泄不满
孔子五十六岁时,由大司寇行摄政事,一度使鲁国做买卖的人“弗饰贾(价。不讨虚价),男女行者别于途,道不拾遗”,与鲁有宿怨的齐人“闻而惧”,于是选了齐国的美女八十人,“衣文衣”(穿上绚丽的衣服),又选了饰有花纹的马一百六十匹,送到鲁国城门下“展出”,季桓子借机“微服观之再三”,以致“怠于政事”,并最终收下了女乐和马匹。孔子无法制止,只好选择离开,临行前送给季桓子一首歌:“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盖优哉游哉,维以卒岁。”他讥讽季桓子:那些女人唱的歌,可以让人离开朝堂不务正业;那些女人来了,可以让人身败名裂。你还悠闲自在,一天到晚混日子。四年后,季桓子看到鲁国的颓败,想起孔子的歌谣,才恍然大悟,感伤地说:“昔此国几兴矣。以吾获罪于孔子,故不兴也。”
孔子临死前,用三句歌谣慨叹了自己奔波劳累的一生:“太山坏乎!梁柱摧乎!哲人萎乎!”唱完以后泪流满面,这又何尝不是他对一生所经历的世事的颓然感伤呢!
3、起誓自咒,出语决绝
许多人乃至他的学生都不相信他。卫灵公替自己的夫人南子邀孔子相见,孔子本不想去,但还是违背己愿“不得已而见之”,孔子行了礼,南子在帘帷之中还礼,环佩叮铛。子路不高兴,因为南子是当时很有名的“浪荡”女人,举止不合礼仪,正人君子都羞于见她。孔子说,我一向不愿见她,见到她也只是以礼相答(没干别的)。但子路不信,孔子就发誓自咒说:如果不是这样,“天厌之!天厌之!”孔子见到隐者桀溺,桀溺嘲笑子路:“与其从避人之士,岂若从避世之士哉!”孔子说:“鸟兽不可与同群,天下有道”,我决不改变初衷!
4、自抑自贬,自信自傲
春秋乱世,不得不让孔子陷入自抑与自傲的痛苦中,这二者看似矛盾,实际上体现了孔子积极的人生态度,孔子的自贬自抑与自信自傲都体现了孔子昂扬的精神。
孔子离曹去宋,同他的弟子一起坐在大树下“习礼”,曾遭孔子恶评的宋大夫桓魋拔掉大树,想杀死孔子,他带领弟子们一路急逃,定下神来的孔子庆幸:“天生德于予”,桓魋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孔子虽“长九尺有六寸”,人皆谓之“长人”,但长相却丑陋,“生而首上圩顶”。他去郑时“与弟子相失”,郑人对子贡说:东门有个人,他的额头像唐尧,脖子像皋陶,肩膀像子产,然而腰部以下却比夏禹短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那个失魂落魄如丧家之犬的人一定是你的老师了。孔子听说后“欣然笑”答:人的长相是次要的,但要论我(现在的处境)像丧家之狗,的确!的确!周游列国,政令不通的孔子,借用他人的咒骂与抑揄,自我贬斥,以发泄心中块垒,不吐不快,可见胸襟。
孔子为匡人所拘,弟子惧,孔子临乱不惊。从容地说:“自文王死后,周朝的文化不就在我这里吗?如果上天将毁灭它们,就不会让我们这些后死者承担起维护它的责任。上天并没有打算毁灭周朝的礼乐制度啊,匡人又能把我怎样呢?”以周礼为己任的孔子,自信而沉着,难怪齐国人怕孔子在鲁国“由大司寇行摄相事”,并认为“孔子为政必霸”。
年近六旬的孔子带着自己的政治抱负,再一次去了卫国。但可惜此时卫灵公已老,而新君却“怠于政,不用孔子”。壮志未酬的孔子离卫时丢下一句话:如果用我,我只要一个月就可以理顺卫国,若给我三年,就大有所成。卫国数次拒绝孔子,实乃卫国之不幸。
孔子到了晚年,他迷上了《易》,“读《易》,韦编三绝”。七十岁的孔子说:“如果能让我多活几年,我一定会让《易》晓彻贯通。”
4、话里藏锋,以刺时政
听孔子讲话,要关注他的弦外之音。
卫灵公死后,卫国破败,连新君辄父都流亡在外,“不得立”。孔子拒绝了卫大夫的邀请,“不仕”,他评价卫国时用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鲁、卫之政,兄弟也。”鲁、卫分别是周公、康叔之后,周公与康叔是兄弟,但孔子不说“鲁、卫,兄弟也”,却说“鲁、卫之政,兄弟也”。他话里藏着的是,由陪臣执政的鲁国与无君之国卫国在政治腐败的问题上不分伯仲,堪称“兄弟”。讥讽之深,一语中的。
季桓子的继承人季康子担心万贯家财被盗,孔子一语双关地说:“苟子之不欲,虽赏不窃。”如果你自己不贪财,即使奖励那些盗贼,他也不会来偷你。人家盗你,乃是因为你贪!
孔子善用比喻,常借物辞谢、述志、言理乃至自伤。孔子六十四岁时,卫国内乱,大夫孔文子攻打贵族太叔,孔文子“问策于仲尼”,“仲尼辞不知”,扔下一句话:“鸟能择木,木岂能择鸟乎!”放下这句话的哲理与思辨不说,单看这比喻,就知道孔子这只择木而栖的良禽是断然不会留在卫国这棵朽木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