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8期

宋代才子的烟花巷陌

作者:李 凡




  宋朝是词盛行的时代。在唐代诗风浓重的社会,词的发展并不是出于偶然,她是从晚唐五代绮靡婉约的风格继承而来。比起诗,词的格律更加宽松,因而抒发的感情也更加真挚,更加坦率,更加放肆。这正符合了宋代才子们的口味,也正好扩展了更宽广的空间去挥洒他们的才情。而这一个偶合,让宋词有了突破性的发展。于是便普及了一种写法,那就是艳词,因而有“宋词艳科”这一说法。由此,也便造就了大量的艳词词人。
  在充斥着香艳浓抹的社会里,在弥漫着胭脂粉香的环境中,出现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柳永、“鸳鸯独宿何曾惯,化作西楼一缕云”的姜夔、“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的晏殊……
  词的华丽彰显着时代的进步,而在这“艳词”渐欲迷人眼的背后是才子们艰辛负荷的巨大压力,婉转绚丽的精妙绝伦背后掩映着的是凝重的社会缩影。
  在古代,仕途是才子们所望。柳永也不例外,他也想捞个官职,但也许是应了“文章憎命达”的条律,柳永一生坎坷,落榜让他心潮难平,于是乎发泄地写了一首《鹤冲天》。不幸的是柳永太出名,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于是那“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传到了宋仁宗耳中,仁宗大怒,批道:“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也罢,被除名的柳永咽泪装欢,玩世不恭地扛着“奉旨填词”的御批招牌,浪迹天涯,出入烟花巷陌。
  在宋朝的文人中,柳永算得上是一个率性男人,与众不同的是他在秦楼楚馆的特殊表现。秦楼楚馆,向来都是一个倍受矛盾冲击的场合,出入这里的大多是所谓的正人君子们,他们凭着权势纸醉金迷,醉生梦死于舞女歌伎群中。他们可以在风花雪月后转过身,然后回到朝廷大臣的虚名下,去谩骂自己曾经作践过的舞女歌妓,以此来显示自己文明儒雅,是正人君子。但是柳永不同。他用男人的温存去驱散生活在最底层歌妓们心头的阴霾。他将心比心,满腔热情地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位美丽女子。他沉醉在这歌舞升平的佳丽身边,把这大宋王朝骨子里的污浊看得透彻,把众人泼污水的地方看得明白。在这秦楼楚馆,柳永是精神上至高无上的帝王。他用一次次真情诠释着生命的真谛。千百年来,才子骚客们敢如此沉沦的只有柳永一个人!沉沦到如此精彩的也只有柳永一个人!
  柳永的精彩的确无可比拟,陆游在这方面做的就不是那么仁尽义致,相反,却有很大的缺撼,甚至是缺陷。据周密《齐东野语》记载:放翁客自蜀挟一妓归,蓄之别室,率数日一往。偶以病少疏,妓颇疑之。客作词自解,妓即韵答之云:“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底?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工夫咒你?”从这首词上我们不难看出封建穷酸文人玩弄歌妓的真面目。或许,丑恶,虚伪,这些字眼用在放翁身上并不合适,但生活的双重性在现实中是那么的不可理喻。重压下的陆游不得不用酒和情放纵自己。这是悲哀。由圣洁高贵的真情变成惹事生非的多情,继而消逝成凡尘庸俗的滥情。何等的触目惊心!封建社会下的种种情怀是可以用不由自主这个词来诠释的,与其说是蜀妓的悲哀,不如说是陆游的悲哀。
  在那个纷争的年代,一批又一批的才子得不到高官厚禄,十年寒窗似乎被全盘否定了,在事业上不得志,便消沉在秦楼楚馆。于是我们看到了一片片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场景。实际上这些绮丽都是那暗涌在不得志的波涛下精神的伪装。醉酒醉美,在这烟花巷陌或许可以找到精神的寄托,在这些酒馆客台或许可以得到身体解脱?酒伤身,爱销魂,一个个饱读诗书的才子便在这地方伤身销魂。仕途上的不得志,生活上的不如意,迫使他们极力找一个自我空间去挥洒自己的无奈。自然而然的就放纵于山水或烟花巷陌,于是便产生了情。才子词人们便在这秦楼楚馆放纵感情,毫无保留地把真实的一面尽显,使我们在这些地方看到了人生百态。
  无尽的哀伤弥漫了天空,泪眼相看下的离别,显得那么凄凉。烟花巷陌,秦楼楚馆,一片春生日暖;仕途艰辛,厚禄难求,一片秋凉日残。在那个年代,无尽的殇歌在传唱,那至情至性的词,正在为这些才子们沉淀出一个又一个千古绝唱!
  学校:湖北枣阳市第一中学
  导师:江天刚
  
  点评:宋词是中国古代文学皇冠上光辉夺目的一颗巨钻,她以姹紫嫣红、千姿百态的丰富,与唐诗争奇,与元曲斗妍,可谓一代文学之胜。本文的作者通过对比柳永和陆游两个词人间看似南辕北辙,实则殊途同归的生活和创作,以不同的视角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理解词人们在封建社会的大背景下无奈与凄惶的窗口。(李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