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油菜花与我们同着性情

作者:覃国平




  常常在梦里去一个地方——那便是我小时侯上学的地方。
  我发蒙只有五岁。父亲是小学教师,他带回家批改的作业本对我是一种神秘的诱惑。我趁父亲不在模仿着他的样子,用蘸水笔神气地将红红的勾和叉挥洒在父亲学生的作业本上。父亲回来后,怒气冲冲地把我拽住,一铺拉将那些被我糟蹋的作业本扔在我面前。我吓坏了,还没挨着父亲那厚重的手掌就先哭了起来。再后来,他给我买来一些本子和一只笔,对我说:你乱划吧。
  我得寸进尺,偷偷跑到父亲学校的一间教室里坐下。弄得老师第一节课就遇到了麻烦:她把新书发给了我,另一个报了名交了钱的男孩却没有了书。那男孩精明,指着我说:她不是我们班的。老师问明情况后哈哈笑起来:你弄错地方了,我们班是二年级。我抓起那个从母亲的针线篮子里偷来的紫色布袋,在同学们的哄笑中灰溜溜地逃了出来。
  老师把我送到一年级教室,同学们似乎个个都望着我莫名其妙地笑。但那笑里面没有可怕的东西,使我进入那个班级就快乐起来。我最喜欢班主任穿的那件花格子衬衫,红得像学校背后山坡上艳眼的杜鹃花。她的脸、眼睛也被那红格子衬衫照得明亮亮的,让人感到她心里一点都不毒,你任何时候都敢望着她的眼睛跟她说话,甚至嘟着嘴跟她撒娇。
  学校依山傍水,虽然前身是一座庙宇,但由于背靠一片开满了野花的小山坡,脚下又有一条清得像镜子的小河,仍然没有让我们乱蹦蹦的心感到丝毫的落寞和感伤。那天中午,我们几个九精八怪的女花花跑到河里去趟水,刚到河边,就被藏在那里的校长吓死了。我们正要脱了小褂子往河里跳,就从河边的刺蓬里传来一声大喝:谁叫你们下河的!那河里的娃娃鱼等着吃嫩肉呢!我们几个看都不敢看校长一眼,就跌跌撞撞颠三倒四地逃跑了。路上遇到另几个我们一样的女花花和鸟鸟(diǎo)男,我们不跟他们丢影子,让他们也被躲在刺蓬里的校长吓死。
  课间时光,我们常常把身子拱进教室背后田里的油菜花里。尤其是阳春的天气,晴光给油菜田镀上一层神奇的金光,在成畦成畦的绿色泼墨上似乎流动着捉摸不定的烂漫和快乐。我们女孩子还不懂得那种火把似的奔放自己,也没有蓝色的冷静和忧郁,也还够不上飘逸的年龄和梦想。我们最亲近的,自然就是那大片大片的单纯而烂漫的黄色了。那黄色就像女孩的脸闪着简单而悦人的笑意,与我们同着性情。
  单位:湖北恩施市清江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