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一尺多宽的阳光
作者:南 北
连着一个星期的混沌天气,让人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了,又冷,又沉闷。现在好了,一切都明亮起来了。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阳光终于从南面两座七层楼之间的缝隙中照射过来,透过小客厅的窗玻璃,将满室阴霾一扫而光。
“好新鲜的阳光啊!”我不由脱口叫出了声。唉,在这楼房林立的都市丛林中,对于住在一楼的人们,阳光是一种多么紧缺的资源!
我急忙打开通往阳台的门,抢步到阳台上。阳光真好,又明亮,又温软,又新鲜,有一尺多宽。不管怎么说,一尺多宽的阳光也是阳光啊,并且是好阳光!我又急忙返回卧室内,双手并用,将因避寒而置于室内的几盆植物——紫罗兰、吊兰和石榴等,统统搬到阳台上,放在一尺多宽的阳光里。它们是和我一起经历流浪岁月的“家人”,是我的伙伴。它们和我一样,都很久没有见到阳光了,我要和我的“家人”们有福同享,就搬一把小凳子,捧一卷从床头随手抓到的书,在阳光中坐了下来。
冬日的阳光真好,特别是在久别重逢的时候,特别是在没有老北风的情况下。正当我迷恋着暖融融的阳光,沉浸在书趣中时,就感到周身冷了起来。一看,原来阳光跑掉了,把我抛在了阴暗中。我马上带着我的“家人”们不停地追赶,大概十来分钟就移动一次。就这样,我不断搬着凳子,捧着书,带着我的伙伴,追赶着这冬日里一尺多宽的阳光,从客厅追到阳台上,直到阳光爬上了高高的墙壁。
我不由记起童年时代,在老家的冬天晒太阳的事情。坐在自家大门口向阳背风的墙角落里,一边听大人们说瞎话(讲故事),一边就倚靠着屋墙做起暖融融的梦来。直到奶奶或姐姐出来喊叫着“吃饭啦”,才揉揉眼睛,起身拍拍身上的墙土,回转家去。
现在想起来,那些清贫日子里的生活片断,竟包含了许多的幸福在里面。看来,幸福并不是一件多么复杂多么奢侈的事情,也与拥有财富的多少不成正比例。幸福有时简单得可能会让人忽略掉,全然不当回事。所以当人享有幸福时,往往不觉得幸福,直到失去了,才明白,可那时又有点晚了。
“那就好好珍惜身边的每一寸阳光吧!”我这样对自己说。
(选自《散文》2008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