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2期


反弹琵琶奏新曲

作者:陶昆仲




  反弹琵琶本是演奏琵琶的一种反常方式。这里借用为诗词创作时对同一素材的逆向思维。譬如有人写了:“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写尽了人间得意的快感。但是,有人“反弹琵琶”,偏偏奏出了人生悲苦无助的哀音:“寡妇携儿泣,将军被敌擒。失宠宫女面,下第举人心。”
  浏览古今诗词,就会发现这种反弹琵琶的例子不在少数。
  六朝诗人王籍有诗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有人赞美说,以动衬静,妙不可言。宋朝拗相公王安石罢相之后,独居钟山,孤寂苦闷,就写了“茅檐相对坐终日,一鸟不鸣山更幽”的诗句,反弹的是低沉苦涩之音。
  可见观察事物的角度不同,心境、学养、遭遇和审美感知能力不一。对同一题材的立意和感情就可能不一致。所谓,诗言志,志趣不同,诗文必异也。
  古往今来,许多诗家写牡丹,唐代诗人皮日休写道:“落尽残红始吐香,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真是好话说尽,大有言过其实之嫌。后来,有人作一首:“枣花至小能成实,桑叶虽柔解吐丝。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又空枝。”又未免贬得不合情理。
  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些评价历史人物的诗词,例如,对王昭君就臧否不一。大诗人李白说:“汉月还从东海出,明妃西嫁无来日。燕支长寒雪作花,蛾眉憔悴没胡沙。生乏黄金枉图画,死留青冢使人嗟。”说她出于一时之愤,贸然去和亲,结果落得一生凄凉,死后只留一环黄土,令人嗟叹。当代诗家董必武却赞扬她是平息民族纷争的和平使者,民族大融合的奠基人。他写道:“昭君自有千秋在。胡汉和亲识见高。词客各撼胸臆懑,舞文弄墨总徒劳。”
  最为脍炙人口的是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词前写道:“读陆游咏梅词,反其意而用之。”陆游的原词是:“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当年,陆游主张北伐失败,遭受投降派的打击,他消极颓丧,无可奈何,所以他笔下的梅花是衰老孤寂,不禁风雨摧残的形象。
  毛泽东写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写出了梅花的挺拔俊俏,在冰封雪盖的严寒下,充满了青春活力。她与苦寒斗争,召唤着春光的到来,这是何等的英姿勃发,何等的坚强可敬!
  毛泽东的“反其意而用之”,就是结合当前严峻的斗争形势,反消极悲观为积极乐观、敢于斗争、敢于胜利;反孤芳自赏为谦虚自处的精神。
  自古“诗体多途,诗情万叠”。诗坛不乏“琵琶能手”,他们正反信手错杂弹。珠玉叮咚之声,同然赏心悦耳,“大声吹地转,高浪蹴天浮”,岂不更为雄壮,激动人心!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