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7期


重新做人

作者:欧·亨利




  作者简介
  欧·亨利(1862~1910),原名威廉·西特尼·波特,生于葛林斯保罗,父亲是医生。十五岁在叔父的药房里当学徒,五年后到西部放了两年牛。从1884年起,先后当过会计员、土地局办事员和银行出纳员。1896年因账款问题跑到拉丁美洲避难,1897年回国后被捕,坐了三年牢、他定居纽约从事写作,短篇小说约有三百篇。描写小人物、强盗、骗子,不乏发人深省的针砭,常以幽默——“含泪的笑”抚慰小人物所受的创伤,结尾出人意料。
  看守来到监狱制鞋工场,吉米·瓦伦汀正在那里勤勤恳恳地缝着鞋帮。看守把他领到前楼办公室。典狱长把当天早晨州长签署的赦免状给了吉米。吉米接过来时有几分厌烦的神气,他被判四年徒刑,蹲了将近十个月。他原以为最多三个月就能恢复自由、像吉米·瓦伦汀这样在外面有许多朋友的人,进了监狱连头发都不必剃光。
  “喂,瓦伦汀,”典狱长说,“你明天早晨可以出去啦。振作起来,重新做人。你心眼并不坏。以后别砸保险箱了,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吧。”
  “我吗?”吉米诧异地说,“哎,我平生没有砸过一只保险箱。”
  “哦,没有吗,”典狱长笑了,“当然没有。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怎么会由于斯普林菲尔德的那件案子给送进来的?是不是因为你怕牵连某一个社会地位很高的人,故意不提出时不在出事现场的证据?还是仅仅因为不仗义的陪审团亏待了你?你们这些自称清白的罪犯总是要找借口的。”
  “我吗?”吉米还是露出无辜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哎,典狱长,我平生没有到过斯普林菲尔德!”
  “带他回去吧,克罗宁,”典狱长微笑着说,“替他准备好出去的衣服。明天早晨七点钟放他出去,让他先到大房间里来。你最好多多考虑考虑我的劝告,瓦伦汀。”
  第二天早晨七点一刻,吉米已经站在典狱长的大办公室里、他穿着一套极小合身的现成衣服和一双不舒服的吱吱发响的皮鞋,那身打扮是政府释放强行挽留的客人时免费供给的。
  办事员给他一张火车票和一张五元的钞票,法律指望他靠这笔钱来重新做人,成为安分守己的好公民。典狱长请他抽了一支雪茄,同他握手告别。瓦伦汀,九七六二号,档案上注明“州长赦免”。吉米·瓦伦汀先生走进了外面阳光灿烂的世界。
  吉米不去理会鸟儿的歌唱、绿树的婆娑和花草的芬芳,径直朝一家饭馆走去。在那里,他尝了(日癸)违已久的自由的欢乐,吃了一只烤鸡,喝了一瓶白酒——最后再来一去比典狱长给他的要高出一档的雪茄。他从饭馆出来,悠闲地走向车站。他扔了一枚两毛五分的银币给一个坐在门口,捧着帽子行乞的盲人,然后上了火车。三小时后,火车把他带到州境附近的一个小镇上。他到了迈克·多兰的咖啡馆,同迈克握了手。当日才只有边克一个人在酒吧后面。
  “真对不起,吉米老弟,我们没有把这件事早些办妥,”迈克说,“我们要对付斯普林菲尔德提㈩的反对,州长几乎撒手不干了?你好吗?”
  “很好,”吉米说,“我的钥匙在吗?”
  他拿着钥匙,上楼打开后房的房门。一切都同他离开时一样。当他们用武力逮捕他时,那位著名的侦探本·普赖斯的衬衫给扯下了一颗纽扣,如今纽扣还在地板上。
  吉米把贴墙的折床放下来,推开墙壁上一块暗板,取出一只蒙着灰尘的手提箱。他打开箱子,喜爱地望着那套东部最好的盗窃工具。那是一套规格齐全、用特殊硬钢制造的、最新式的工具,有钻头、冲孔器、摇钻、螺丝钻、钢撬、钳子和两三件吉米自己设计、并引以自豪的新玩意儿。这是他花了九百多元在一个专门打制这类东西的地方定做的。
  过了半小时,吉米下楼来,穿过咖啡馆。他已经换了一套雅致合身的衣服,手里提着那只抹拭下净的箱子。
  “有苗头吗?”迈克·多兰亲切地问道。
  “我吗?”吉米用困惑的声调说,“我不明白。我现在是纽约饼干麦片联合公司的推销员。”
  这句话叫迈克听了非常高兴,以至吉米不得不留下来喝一杯牛奶苏打。他从不碰烈性饮料。
  在瓦伦汀——九七六二号释放了一星期之后,印第安纳州里士满发生了一件保险箱盗窃案,案子做得干净利落,毫无线索可循。一共失窃了为数不多的八百元。两星期后,洛根斯波特有一只新式防盗保险箱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失窃一千五百元现款,证券和银器没有损失。警察局开始注意了。接着,杰斐逊城一只老式银行保险箱出了毛病,损失了五千元现款。如今失窃的数字相当高了,本·普赖斯不得不插手干预。经过比较,他发现盗窃的方法惊人地相似。本·普赖斯调查了失窃现场,宣布说:
  “那是‘花花公子’吉米·瓦伦汀的手法。他又恢复营业了。瞧那个暗码盘——像潮湿天气拔萝卜那般轻易地被拔了出来。只有他的钳子才干得了?再瞧这些发条给钻得多么利落!吉米一向只消钻一个洞就行了。哎,我想我得逮住瓦伦汀先生。下次可不能有什么减刑或者赦免的蠢事,他得蹲满刑期才行。”
  本·普赖斯了解吉米的习惯。他经手处理斯普林菲尔德那件案子时就摸熟了吉米的脾气。跑得远,脱身快,不找搭挡,喜欢交上流社会的朋友——这些情况替瓦伦汀赢得了难得失手的名声。本·普赖斯已把追踪这个难抓到的开保险箱好手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有防盗保险箱的人比较安心一些了。
  一天下午,吉米·瓦伦汀带着他的手提箱搭了邮车来到艾尔摩尔。艾尔摩尔是阿肯色州黑槲地带的一个小镇,离铁路线有五英里。吉米活像是一个从学校回家来的结实年轻的大学四年级学生,他在宽阔的人行道上向旅馆走去。
  一位年轻姑娘穿过街道,在拐角那里打他身边经过,走进一扇挂着“艾尔摩尔银行”招牌的门。吉米·瓦伦汀直勾勾地瞅着她.忘了自己是谁,仿佛成了另一个人。她垂下眼睛,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有吉米这种气宇和外表的年轻人在艾尔摩尔是不多见的。
  银行门口台阶上有个男孩,仿佛是股东老板似的在闲荡,吉米便缠住他,开始打听这个小镇的情况,不时给他几枚银币。没多久,那位姑娘出来了,装着根本没有见到这个提箱子的年轻人,大模大样地自顾自走路。
  “那位年轻姑娘是不是波利·辛普森小姐?”吉米装得老实,其实很狡黠地问道。
  “不,”小孩说,“她是安娜贝尔·亚当斯。这家银行就是她爸爸开的?你到艾尔摩尔来干吗?那表链是不是金的?我就要有一条叭喇拘了。还有银角子吗?”
  吉米到了农场主旅馆,用拉尔夫·迪·斯潘塞的姓名登了记,租了一个房间。他靠在柜台上,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那个旅馆职员,他说他来艾尔摩尔是想找个地方做些买卖。这个小镇的鞋子行业怎么样?他想到了鞋子行业。有没有机会?
  旅馆职员被吉米的衣着和风度打动了。他本人也可以算是艾尔摩尔那些还不够格的时髦青年之一,但是现在看到了自己的差距。他一面揣摩吉米的领结是怎么打的,一面恳切地提供了情况。
  是啊,鞋子行业应该有很好的机会;当地没有专门的鞋店。绸缎和百货商店兼做鞋子生意。各行各业的买卖都相当好。希望斯潘塞先生能打定主意在艾尔摩尔安顿下来。你将发现住在这个小镇上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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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