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7期


一封电报

作者:[美]佚 名 王迈迈等




  邮递员在罗莎·桑多瓦尔夫人房子前下了自行车,走向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他立即意识到屋内有人。他听不到什么,但是肯定他的敲门声正把一个人引到门口来,而他非常渴望看看这人将会是什么样子的——这个即将听到世上的杀戮并会在内心感受其痛苦的名叫罗莎·桑多瓦尔的女人。时间不长,门打开了。但它却在铰链上缓慢地转动,似乎在告诉他,无论她是什么人,在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什么可以使她害怕的。接着,门全开了,她就站在那儿。
  在霍默看来,这个墨西哥女人是美的。他看得出,她这一生很能忍耐,现在依然如此。在忍耐了这么多年之后,她的嘴边总带着温柔和圣洁的微笑。但像所有从未收到过电报的人那样,对她来说,送电报的邮递员出现在前门暗示了会有可怕的事情。霍默注意到罗莎·桑多瓦尔夫人看见他时吃了一惊。她的第’一个字就是人们在所有吃惊场合下说的那个字。她“啊”了一声。好象她不是为邮递员,而是想为一个认识很久并愿意坐下交谈的人开门似的。她再次说话前,审视着霍默的眼睛。霍默懂得,她已明白他所带来的消息是不受欢迎的。
  “你送电报来?”她说。
  这不是霍默的错。他的工作是送电报。即便如此,在他看来他是整个错误的一部分。他感到尴尬,好象只有他要为发生的事负责似的。同时,他想直接说清楚:“桑多瓦尔夫人,我只是一名邮递员。对不起,我不得不给你送来这样的电报。但这仅仅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送给谁?”墨西哥女人问。 “送给G街1129号罗莎·桑多瓦尔夫人。”霍默答道。他把电报递给墨西哥女人,但她不愿碰它。
  “您是桑多瓦尔夫人?”霍默问。
  “请,”这个女人说。“请进。我是墨西哥人,看不懂英文。我只读来自墨西哥城的《新闻报》。”她顿了顿,看着尽量靠近门但仍在屋内尴尬站着的男孩。
  “请告诉我,”她说,“电报上说什么?”
  “桑多瓦尔夫人,”邮递员说,“电报上说……”
  但此时这个女人打断他。“但是你应该先拆开电报,然后读给我听。”她说,“你还未拆开呢。”
  “是,夫人。”霍默答道,就仿佛他正对一个刚纠正他错误的学校老师讲话似的。
  他拆开了电报,手指紧张地抖动着。这个墨西哥女人弯腰捡起撕破了的电报封袋,想把它弄平。她边弄边说,“谁发的电报——我儿子胡安·多明哥吗?”
  “不,夫人。”霍默说,“陆军部发的电报。”
  “桑多瓦尔夫人,”霍默答得很快,“您儿子死了,大概是搞错了。每个人都犯错,桑多瓦尔夫人。也许不是您儿子,而是另外一个人。电报上写的是胡安·多明哥。但也许电报是错的。”
  墨西哥女人假装没有听见。
  “啊,不要害怕,”她说,“进里面来,进里面来。我给你拿糖。”她拉着男孩的手臂将他带到屋子中央的桌子边上,让他坐在那里。
  “所有的男孩都爱吃糖,”她说。“我去拿糖。”她走进另一间,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旧巧克力糖盒。她在桌上打开盒子,霍默看到盒内装着一种奇特的糖。
  “来,”她说,“吃糖。所有的男孩都爱吃糖。”
  霍默从盒内拿了一块糖,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你不会给我送来坏消息的电报。”她说,“你是个好孩子——象我的胡安尼特小时候一样。再吃一块。”她让邮递员又拿了一块糖。
  霍默坐在那里嚼着这种糖,一边听着墨西哥女人讲话。“这是我们自制的糖,”她说,“用仙人球做的。为我的胡安尼特回家来做的。但你吃吧。你也是我的孩子。”
  这时,她突然开始抽泣起来,尽量控制着自己,好象哭泣是不体面的。霍默真想站起来走掉,但他明白他会留下来的。他甚至想他也许会留一辈子。他只是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减轻这个女人的不幸。而且,如果她要求他代替她的儿子,他将无法拒绝,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去拒绝。他站了起来,仿佛他站起来打算开始纠正并不能纠正的事情似的。然而他意识到这个打算的愚蠢而变得更加尴尬。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说:“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能做些什么呢?我仅仅是一个邮递员呀。”
  (郝冰选自《最新大学英语精读手册》)

  •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3月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