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每次走过护城河，我总会想起那一丛柳枝。
　　注意它们是在初春时节，正值乍暖还寒之际，护城河萧索依然，只有河中的淤泥极力蠕动着臃肿污黑的身躯，仿佛要抖落满身的塑料袋和各种脏物。岸边成排的杨树冷冷地伫立着，小心地审视着周围的变化，只有桥头的几株杨柳，像爱美的少女一样，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嫩黄嫩黄的新装，在层层冷漠中时隐时现。
　　很偶然的一天，我突然发现河中央的淤泥上长出了一丛柳枝。真的，我无法把它们称作柳树，因为它们太纤细。荒废太久的护城河像一个极大的发酵缸。各种脏物和淤泥经年混合、沉淀，时常发出阵阵恶臭，这样的环境哪有生存的条件?能生长出来就已是奇迹。所以，虽然那柳枝食指粗的枝干奋力向上长，终还是难成玉树临风之态。枝干上的点点柳叶，也仿佛被污水洗过，全然不像桥头的杨柳那样光鲜动人。不过，它们相依而长，有的昂首向天。有的颔首挺腰，有的……在萧索的河中，这一丛柳枝，竟透着一股冷峻与傲气，那瘦弱且有些东倒西歪的样子，颇有些像八大山人的画作。
　　我在看到它们的那一刹那，心中就涌起了一种感动。在常人看来无法生存的臭水河中，它们却用生命拉开了春的帷幕。它们知道，自己无法选择环境，但它们可以选择生存的姿态，于是它们携起手，努力在污泥中扎下根，从发臭的河水中艰难地汲取养分，最终，让自己生长成一种足以震撼人心的姿态，一如石缝的小草，悬崖上的劲松，霜雪中的傲梅那般摄人心魄的姿态。是的。恶劣的环境总能培养坚定的意志，总能造就不凡的生命。或许，这就是这丛柳枝昭示给我们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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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清理河道时，这丛柳枝连同杂草一并被清除了，可我每次经过那儿时依然会想起它们。
　　来年它们还会长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