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事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国香径独徘徊。
　　
　　晏殊(991～1055)，字同叔，抚州临川(今江西临川)人，北宋词人。他一生富贵闲适，风流对才思；又雅好宾客，喜拔擢后进。经常在幕府之中游宴歌吟，诗酒唱和，多有即景感怀、娱宾遣兴之作。这首《浣溪沙》就是晏殊在自己的小花园里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歌舞，趁着酒兴写的。所以有“一曲新词酒一杯”一句。
　　词的上片写词人把酒听歌的情景，侧重怀旧。同样是暮春时节，一样的风和日丽，一样的亭台楼阁，一样的清歌美酒。但时光匆匆，不觉之间一年又已过去。“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去年这个时候，在醉意蒙眬中看着一轮夕阳渐渐落下；如今面对的也是这轮渐渐落下的夕阳，人却比去年又老了。因而词人不禁发出“夕阳西下几时回”的感慨，这是词人对人生短暂、年华不再的慨叹。
　　词的下片写词人自己的生活感受，侧重抒写惜春之情。看着繁花纷纷落地，看着屋檐下并排歇息的燕子，词人触景生情，禁不住摇头长叹：“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上句中的“花”既可理解为一开一落的花，又可联想到其他许多时兴时亡的事物。可以比喻如流水般逝去的年华，也可以比喻那无法回复的童心和往事，还可以比喻那些在历史上注定要消亡的东西。下句的字面意思是：那对呢喃的燕子，像是去年见过似的，如今它们又双双归来了。“燕”既可指春来秋去的燕子，又可联想到像燕子那样翩然归来、重寻故里的人或其他动物。燕子能够飞去又飞来，然而逝去的时光以及随时光一同逝去的往事，却再也不能复返了。
　　“无可奈何花落去”，花的凋落，春的消逝，时光的流逝，都是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尽管人们留恋惋惜也无济于事，落花和春光是多么的无情!令人欣慰的是，“似曾相识燕归来”，翩然归来的燕子似乎就是去年在此安巢的那一对，这又显得多么有情!一个无情，一个有情，对比强烈，互相映衬，呈现出起伏跌宕的艺术美。两句所含的哲理，颇耐人寻味。这两句也因此成为千古传诵的名句，连晏殊本人也自爱此联之工。
　　“小园香径独徘徊”，“独徘徊”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在小园落英缤纷的小路上，词人仍独自徘徊着、沉吟着，像是要对所见所感进行一番深刻地反省与思考，景、物、情三者交融，浑然一体。整首词描写词人在暮春傍晚时把酒听歌的情景，抒发了感伤年华流逝的惆怅、惋惜与无奈之情。同时也揭示了某种生活哲理：一切事物都必然会消逝，但仍然会有美好事物的再现。
　　此词回环委婉，波澜曲折。前几句写景，一气呵成，伤春情致含蓄缠绵：结句翼然振起，直抒胸臆。感情基调与前文很不协调。此乃抑扬之法，先饱抒衰迟之愁，“无可奈何”之句暗转，后突然扬起，气局转新，焕发异常精神。愁思而不失理智，感伤而不失气度，读之令人产生不断的艺术联想，又能从中领悟到人生的哲理。此词对后来宋词以理服人，也是个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