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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夜晚,永福宫寝殿里,铃子蹲坐在床脚打瞌睡,大玉儿、苏茉尔还在灯下赶做针线。

  大玉儿在穿针引线,苏茉尔打了个寒噤,喃喃道:唉!今年冬天……真冷啊!

  大玉儿道:不知道今年收成好不好,百姓怎么样……

  苏茉尔道:您还想着别人,想想自个儿吧!

  大玉儿手一颤,针落在地上,苏茉尔忙道:您别动,我来捡!

  正说时,大玉儿却已弯下腰捡针,喃喃道:自个儿有什么好想,徒然自苦罢了,要想想那些比我更苦的……

  突然,大玉儿轻呼一声。

  苏茉尔紧张道:怎么啦,格格?

  大玉儿强笑道:没事儿,腰有点儿酸……

  苏茉尔气急败坏道:看吧!我说我来捡,您非不听!

  大玉儿道:跟你说没事儿,哪有这么娇嫩?唉哟……

  苏茉尔紧张道:格格?格格?

  大玉儿皱眉道:腰酸得有点儿厉害……

  苏茉尔变色道:会不会……要生了?

  大玉儿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对苏茉尔道:不会吧?

  苏茉尔看着大玉儿皱眉忍痛的神情,愣住半晌,方道:糟了!铃子!铃子!快起来!

  铃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见苏茉尔走来走去团团转,便问:怎么啦?

  苏茉尔慌急道:娘娘怕是要生了,快起来!请御医!生火烧水!

  铃子一听吓醒了,爬起道:先做哪一样啊?

  苏茉尔道:这……叫那两个老太监去请皇上宣御医,然后你去生火烧水!

  铃子刚走两步又回头道:烧水要做什么啊?

  苏茉尔急道:我哪儿知道!我又没生过,听说是这么做的嘛!快去!

  铃子点点头,连忙奔出去。

  大玉儿拉住走来走去的苏茉尔道:别慌,也许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苏茉尔连忙扶起大玉儿往床上躺,嘴里道:对,对,您休息一会儿。啊,格格,您从小戴的护身符呢?

  大玉儿微弱道:从科尔沁带来的那个?忘了放哪儿去了。

  苏茉尔一面翻箱倒柜地找,一面喃喃自语道:天神保佑,天神保佑,总要撑到皇后回来,千万别……

  铃子冲进来,喘气道:两位公公找不到人,不知去哪儿吃酒聊天儿!老妈子也不见人影……

  苏茉尔怒道:真是无法无天,都要反了!

  苏茉尔转头看大玉儿一语不发,强忍痛楚,额上冒出豆大的冷汗,心中也焦急万分,她定了定神,嘱咐铃子:铃子,你在这儿守着娘娘,别走开,我去想法子!

  苏茉尔说完就往外冲,铃子追上去,低声急道:你找谁帮忙啊?宫里除了皇后,谁都怕宸妃,都对咱们……

  苏茉尔道:再怎么着,那些人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夜晚,永福宫与关雎宫之间的广场上落满了厚厚的像棉絮一样的雪。苏茉尔冲出永福宫,激灵灵打个寒战,想回去加件衣裳,又怕来不及,遥望着对面的关雎宫,想了想,咬咬牙,踏着深深的积雪朝关雎宫走去。

  苏茉尔牙关打战,不由得哆嗦着,但仍咬着牙,顶着刺骨寒风和漫天飞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中踉跄而行。

  苏茉尔好不容易来到关雎宫门口,全身都几乎冻僵了,她勉强抬起手打门,里头没反应,她干脆奋力拍门,终于门开,出来掌着风灯的两个太监,随即关上门。年轻的太监和中年的太监见是苏茉尔,十分惊讶。

  年轻的太监道:是苏茉尔呀?哟,大冷的天儿还想着来看哥哥?

  苏茉尔啐了一声,拍开他伸来的手,差点儿摔一跤。

  中年太监道:姑娘,这么晚了还来关雎宫,有事儿吗?

  苏茉尔道:我有急事求见皇上!

  年轻的太监道:这可不行,皇上有令,谁也不能打扰,这会儿八成睡得正香呢!

  苏茉尔哀求道:庄妃娘娘就要生了,总得请个御医啊!两位就行行好……

  中年太监面有难色道:姑娘,咱们也做不了主啊!

  这时候,大门被打开了,惠哥走了出来,一看是苏茉尔,立刻皱起了眉头,满脸不悦。

  惠哥问道:什么事儿啊,三更半夜的。

  苏茉尔道:惠哥,我们格格要生了,快请皇上宣御医、找个接生嬷嬷呀!

  惠哥道:皇上好不容易才睡着,我可不敢去叫。请庄妃娘娘忍一晚上吧!

  苏茉尔大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救命如救火,忍得了吗?

  惠哥怪道:自个儿生孩子不挑时候,怨得了谁啊!

  苏茉尔道:你……你好歹是永福宫出来的,娘娘哪一点亏待了你?你连传个话都不肯,分明是见死不救,难道不怕遭报应!

  惠哥恼羞成怒,吼道:都给我进来!就算她拍烂了门板,也别理她!

  惠哥扭头就走,年轻的太监亦转身进门,苏茉尔神情绝望。

  中年太监不忍心,低声道:听说后头园子里住着几个萨满妈妈,你去请她们帮帮忙吧!

  苏茉尔道:她们行吗?况且她们会肯吗?

  中年太监道:别管了,去吧,这是你惟一的法子了!

  说完,转身进门去。门关上了,苏茉尔悲愤而沮丧。

  永福宫寝殿内,大玉儿强忍疼痛,微微呻吟着。铃子又急又怕,只能不停为她拭汗。

  苏茉尔连眉毛上都结了冰,跌跌撞撞地踏雪来到屋前,喘着气,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拼命擂门。

  半晌,睡眼惺忪、披着棉袄的萨满妈妈打开了门,苏茉尔不由自主地跪下哭了。

  永福宫寝殿里布置了临时神座,萨满妈妈涂脂抹粉戴着花,腰上系着铜铃,左手持闪闪的銮刀,右手擎着串铜铃的桦木棍,先恭敬行礼,然后开始跳神,铃鼓齐鸣,她口中喃喃地似唱似念道:天神啊,保佑床上的博尔济吉特氏,生下大富大贵的儿子……

  大玉儿忍着强烈的疼痛,不时呻吟出声。苏茉尔与铃子干着急,没有办法。

  铃子焦虑地低声道:姐姐,你看那萨满妈妈,行不行啊?

  苏茉尔心力交瘁道:不行也得行,只有她肯帮忙,我实在没法子了!

  大玉儿阵痛稍缓,脸色苍白,喘着气,虚弱地道:苏茉尔!

  苏茉尔忙过来握住她的手。

  大玉儿喃喃道:难为你,你也尽力了。万一……万一我不成……

  苏茉尔打断道:格格,你放心,天神会保佑你的!

  大玉儿继续艰难地道:万一我不成,先……先保孩子。万一都保不住,我……也不怨任何人,这是……我的命。

  苏茉尔哭道:格格,格格……

  大玉儿道:把那个……绣了一半的荷包,给多尔衮。那是我……最贵重的东西。交待他,好自为之,珍重……他自己……

  阵痛又来了,大玉儿忍不住大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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