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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两个大人,加上两个孩子,这是在周末经常能看到的画面。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两个孩子高兴得又是跑,又是跳,两个大人只知道跟着两个孩子一起跑。像猴子、老虎这样的平时不太放在眼里的动物,现在四个人一起看,却分外的有意思。在棚里走来走去的老虎的皮毛显得很奢华。头顶有暖暖的阳光,这一刻,三顺深深体会到道营所说的那个柠檬色的阳光是什么了。

  又是看动物,又是忙着参观别的的美珠最后把视线移到了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叔叔,她拽着道营的裤脚,指了指照相机。

  “照片,好,我们也一起照一张吧,三顺,看看你的旁边,和你长得差不多,一起照一张吧。”

  环视周围的三顺感到非常好奇,她顺着道营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说我长得像熊,真是的!”

  “小熊长得圆圆的,和你一样的可爱。”

  不知是因为道营说自己可爱,还是因为刚才照相给自己带来的条件反射,三顺顺势做了一个V的动作,在旁边看到这些情景的孩子,都因为两个人的亲昵言行而做起了鬼脸。但是也没办法,为了表露爱恋,大人们的这种亲昵也是可以理解的。

  午饭的时间到了,他们坐在草坪上,三顺打开了便当的盖。道营不禁叹道:

  “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两下子,便当做得这么好看,吃了怪可惜的。”

  寿司里边的蔬菜颜色非常好看,包得整整齐齐的三明治,还有为孩子们准备的点心和蛋卷派等。用手托着便当的三顺一把夺过道营的饭,用很刻薄的声音说:“你饿着吧,我不想把饭给说我长得像熊的人吃。”

  “就这么点吃的,你也这样小气。”

  “你以前不是也不让我吃你带的东西吗?”

  对三顺赌气的话,道营不予回答,只是拿了别的盘子里的饭吃了起来。

  “这是什么啊?从来也没有见过。”在孩子们喜欢吃的饼干的旁边,中间夹着草莓的蛋黄派吸引了孩子们的视线。三顺回答说:“米洛友,又叫千张叶蛋黄派。因为它看起来像许许多多的树叶叠在一起,而且吃起来也很酥脆。”

  “你还真知道不少美食啊!”

  “你是说我胖吗?”

  “不是,我是说怪不得你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很好闻的味道,我喜欢这种味道。”

  在树影下,在草坪上铺着的布上,三顺和道营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两个孩子玩闹,他两个不知不觉地紧挨在一起了。

  在连晒在头顶上的、有点强烈的阳光也变得甜蜜而可爱的浪漫的下午,道营吃了三顺亲手做的寿司、三明冶和“千张叶”,心里升起了一种满足感。肚子饱了,心里暖暖的,怀着一份对生活的感恩,握着对方的手,坐在草地上,别提有多么的尽兴。幸福,太阳,在心里永远不变地放着的对方的心,还有孩子们的笑声。在柠檬色的阳光下这样尽情地享受生活还是第一次。

  突然,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拍摄的一张照片:“幸福”。

  五年以后又是在这样一个柠檬色的下午,美珠已经不是当时的二岁,而是已经七岁了。看着给两个孩子铺垫子的三顺,道营拿起了照相机,说:“三顺,看着,美珠和知悠也一起吧。”

  咔嚓。

  照相机响了,这个难道就是“幸福2”吗?

  回家以后,冲了冲凉,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一口气喝下去以后,道营拿出数码相机一张一张地看着今天照的照片。

  “她在照相机面前有一点紧张,这张照片照得不错,我还是显像两张独吞一张吧……”

  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会,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很可笑,这可笑又让自己惊慌起来。和照片上的她分手的这段时间,自己竟一分钟也没有停止过对这个女孩的想念。分秒不停地想念一个人,张道营以前也有过的,但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是家人以外的另一个人。

  ——这样可不行,至少现在,

  金三顺这个女孩儿对张道营说过,他有幸福的权利。但是现在什么都决定不下来,难道可以就这样胡思乱想吗?可以再做这样的行动?

  “幸福2”,根据她的话,我有资格去做吗?

  刚才还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就这样被打乱了,真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道营一边看着数码相机,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这全是因为你啊,金三顺。”

  自己心中默默地一边念叨,一边觉得自己好无耻。他的深思被旁边的电话铃声给打断了。一声两声三声以后,录音电话的提示音发出以后,好一阵都没有人说话,这是谁呢?

  过了好长时间,对方也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以为是打错电话的道营刚要按电话按钮,一直沉默的电话发出了声音:“道营……”

  说话的语气中浸着叹息,五年以前,他睡觉以前一定要当催眠曲听的声音。

  “是这样的,道营啊,是我啊,柳希真,还记得吗?”

  这个声音通过电话机传到了住在这个公寓的他的耳朵里。五年以前,只留下了一句“五年以后我会回来的”就毫不留情地离开了他的这个女孩,就是他茫然地等着的现在几乎要放弃这种等待的这个女孩。

  “我现在回来了,现在在韩国。”

  现在她回来了,就像她当初说的。她说话的声音是那样的安静,虽然他还在等着,即使是对已经不再等着的他。

  其实道营的主治医师说过,伤到这种程度还能够站起来走动,真是难以想像的事情,但是妖怪张道营做到了。他坚忍不拔地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手术,经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治疗的痛苦。他终于扔掉了拐杖,用自己的双脚站起来行走。不只是走路,状态好时,还可以跑跑步,甚至是爬山。但是现在往约会场所走去的脚步是那样的沉重,木质的台阶踩上去时的唧唧嘎嘎的声音显得是那样的剌耳。和这种声音一起,柳希真的声音又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虽然两年过去了,但是现在看到你我还是有一种想和你拥抱的冲动,在我身上从来都充满一种荷尔蒙,那都是因为你。

  ——现在你能够活过来,真是谢天谢地,

  ——“我为何不能随风翱翔”?我也有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更精彩的权利。

  ——五年以后我一定回来。

  ——道营啊,是我啊,柳希真,还记得吗?

  还记不记得啊?她提的问题很好笑,他当然还记得。还不如把头撞到电线杆上,全部都忘了的好,总比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好。

  “当然还记得了,你是那样的可爱,又是那样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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