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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疯狂与劝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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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敖老太爷的丧事办完以后,茹月便发现自己被敖家的人孤立了。原先想将那毒死老头子 的罪名安到沈芸头上,将她挤走,她在这个家的地位便牢靠了,谁想敖子轩一记耳光便把她 的威风打下去。婆婆也当堂翻脸,将她好一顿训斥,茹月这才明白老头子下葬后,那碗莲子 羹的事便等于揭过去,她再也拿不住对方的短了。 公公自从上回用箭射不到谢天,跟老头子一合计,也从外边买回了一批枪支,这护楼兵一旦 配上厉害家什,他腰板便更直了,说话也干脆利落,茹月还真是怕他三分。便是子书那呆子 如今也把她当成瘟神,干脆就不回家住,躲到公婆那里,自从上回亲眼看到她毒死了爷爷, 他对她就没半点夫妻情分了。下人们前段时间因为有老太爷给茹月撑腰,还服她管,如今见 权力又被大奶奶收回去,少爷们又对她没好声气,便都恶了她,当面的唾沫背后的诅咒,恨 不得将她掀翻踩在脚底下。 茹月真是慌神了,去找过那三家楼主商议主张,谁知人人也冷淡敷衍,只是顾全着周名伦的面子,还跟她说上两句,眼中却明显含着轻蔑与不屑。她觉得自己便像断了线的风筝, 被风刮得东飘西晃,总没了实落处。茹月终于明白了,在敖家她之所以能站直腰板,还多靠 了老头子这把伞,而今他这一撒手,她的根基就摇晃了。如今,她也只有牢牢抓住周名伦 这根线了,只要他肯拉她,她就能飞起来。 周名伦上次来吊唁老头子时,对她的神情语气有些冷淡,这叫茹月心里很不踏实,男人 都是些喜新厌旧的东西,她可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丢弃。所以,在敖老太爷的丧事办完 后的第二天,她再也不敢等了,略打扮了下,便划着条小船赶去南湖楼。 一看到那个黑漆大门,茹月心里便涌出了希望,没错,她还是他的人,敖家不要她了,周家 的门还敞开着呢!门口站着两名护卫,茹月跟他们也相熟,以往到时,通常会被直接带去周名伦的书房,或者先请到客厅用茶等候。但这次护卫们显然没有叫她进去的意思,只是 请她在外边稍等,一人进去禀报了,一人仍留在门口看着她。 茹月见到这阵势,心登时便凉了,面上虽然还强笑着,脑里也竭力朝好事想,但身子却禁不 住发起了抖。护卫不大一会儿就出来,面无表情地只说了句先生现在很忙,不见客。茹月的 头轰的一下,眼圈登时便红了,脑子里竟一片空白,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知道,要是周家 再将其拒之门外,自己便真的走投无路了,又笑着哀求那护卫再去通报,说她就在这里等着 ,先生什么时候得便都行。那护卫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进去了。 茹月心里七上八下地在门口徘徊着,拼命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当那人再次回转时,她竟 没勇气抬头看他的脸色了,只听护卫说道:“少奶奶,我家主人没有时间。让您先回去。” 茹月胸口蓦地蹿起一股火来,抬头盯着那人问道:“什么,他亲口说的?” “主人亲口说的。”他说着,便冲着另一名护卫使了个眼色,两人迈进院去,居然转身将两 扇大门重重地关上了。随着那下咣当声,茹月觉得自己也跌入了深渊,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像根木头,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蓦然地转过身去,一步步走下石阶,走到了小船上。 敖家回不去了,周家不收留她,所有的人都不待见她,如今她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 灵了。茹月解开绑在石桩上的绳子,在河道里漫无目标地划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数个念 头在其中闪晃,却没一个能停得住,无数张面孔从面前闪过,也没一个能靠得住。恍惚中, 桨便住手不划了,只任由圆篷船在河面上飘来飘去。 她默默望着水面,看着水中的自己,那身影随着水势晃荡,扭曲变形。不觉,她的眼泪就吧 嗒吧嗒地掉下来,在水面打起一个个小窝儿。黄昏临近,晚霞化作一抹流虹,映在河面上, 那些绿色的水草像柔细的发丝,随波拂动。 岸上,几个孩子清脆的笑声惊动了茹月,只见他们光着屁股,骑在两头大水牛的背上,正慢 腾腾地朝镇上走去。她呆呆地望着,恍惚中,那牛背上的孩子竟换成了她、谢天和子书。可 不是怎的,谢天是个傻大胆儿,跨在牛脖子上,左手里举着柳条抽打,右手攥着牛角,嘴里 还在不停地吆喝。自己则坐在中间,笑嘻嘻地抱着他的腰,子书胆子小,哭丧着脸,手脚并 使踞在牛屁股上,那牛尾巴扫来扫去,不时地抽他的腿肚子…… 茹月痴痴地看着,嘴角不觉流出一丝笑来,那时候,他们活得多自在,无忧无虑的……鸦雀 驮着暮色呱呱叫着从头顶飞过,牛背上的孩子吹起了芦笛,清脆悦耳。茹月再细看时,牛背 上的谢天子书和自己已换成别的面孔,孩子们乐成一团儿,远远地去了,茹月心里一酸,泪 又掉下来,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眼看残阳便要给远山吞没,茹月伸手抹了把眼泪,心说不成,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拿起木 桨便向回划。待到了周家的码头时,见那门依旧关着,她丝毫不再犹豫,船绳也不系,大步 迈上了石阶。近前便用拳头砸门,里面有人喝问:“谁?” 茹月高声道:“我是茹月,要见周先生,他要不想见我,也别找理由躲我。只求给一句痛快 话!”里面便再没声了,夜色暗下来,透过门缝,可瞧到院里已亮起灯。茹月心里气苦,索 性便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心说这周名伦铁定是去找沈芸那个骚女人了,所以才会冷落她,不 由恨得牙痒痒,这个落花宫的贼女人,为什么每个男人她都要跟自己拼抢? 正自气得不行,猛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茹月赶忙跳起来,却是胡林背着手走出,脸上浮着 古怪的笑容。她赶忙泛出个笑脸,说:“胡少爷你出来的正好,麻烦带我去见先生,我有重 要事说。” 胡林笑眯眯地看着茹月,说:“我这里当然无所谓,可问题是,我义父他并不想见你,少奶 奶还是省省吧!” 茹月脸色一变,急声问道:“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胡林故意叹了口气,“这义父心里怎么想的,谁能知道,再说,雨童如今回了娘家,少奶奶 是不是也该避避嫌啊?”茹月听了不禁又气又急,眼泪涌出来,嚷道:“如何她来,我就不 能来。以前怎么没这规矩?” 胡林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我倒也可以壮着胆子带少奶奶进去,不过……” 茹月眼含着泪看着他,哀求说:“胡少爷,请你无论如何帮我一把,不然的话,我便真的走 投无路了。” 胡林嘿嘿笑着,“好说,好说,不过你怎么来报答我呢?”眼睛瞄着茹月的身子溜了一圈, 嘴里啧啧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说着,便抬手来摸她的脸蛋,茹月厌烦地躲开,胡林 故作惊讶,道:“怎么,你不愿意?原来敖家的少奶奶还是如此贞洁之人,我真是看走了眼 。” 眼看着他便要退回门去,茹月一咬牙,说:“等等胡少爷,只要你今天肯帮我这个忙,我总 记得你的好!” 胡林盯着她看了看,拖长嗓门道:“那就请吧!”茹月用手背擦了擦脸,大步跨进去,边走 边问:“先生在哪儿,在书房吗?” 胡林哼了声,“别急,我这可是私放你进门的,先找个屋你先歇着,我再去好好跟义父说说 。”茹月犹豫了下,也只得听从了他的话,随着胡林走进一间客房。 她一个人在屋里等了好长时间,胡林才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仆人,端着一个托盘,说:“义 父让你暂且先住下,有空他会见你的。”仆人便把托盘放在桌上,茹月一见上面放着一碗白 饭一碟青菜,火腾的便上来,一把就将托盘扫到地上,张口骂道:“他把我当成了什么了, 周家的奴才吗?” 胡林看看地上碟碗的碎片,又冷冷地瞪着茹月,道:“便是周家的奴才,出去也高人一等! 少奶奶请自重!” “我偏就要闹,怎么了,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我今天非要找他说个明白!”她说着就往外 闯,门口早有两名护卫拦着,茹月发疯似的又撕又咬,胡林在旁看着,冷笑一声,闪身出去 。 推搡中,茹月被护卫一把推倒,她索性便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两个护卫却也不多话,当 即关上房门。茹月越哭越伤心,当真一个昏天黑地,反正她是豁出去了。正闹得厉害,门咣 的一声开了,茹月抬头看到孔一白大步走进来,背着双手瞪着她,茹月马上止住了哭声,一骨 碌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孔一白怀中扎,却被他一把推开。 这一推的劲儿好大,茹月踉跄了几步才稳下来,愣愣地叫了声先生。孔一白铁青着脸,喝道 :“你以为我不敢治你了是不是?别把事做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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