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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家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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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到过敖家后花园的人,无不对它借势引水的构筑叹为观止:水如带,缠绕曲弯,径、岸 、桥、亭、榭、石皆近水;塘内植莲、菱、蒲、苇、萍、蓼,随风荡漾;水中鲤、鲢、鲶、 鳝、金鱼沉浮悠游,更添情趣。 综观花园设置,极具“小中见大,曲见奥思”特色:推门有径,是曲径;径边有花,是香花 ;花旁有松,是古松;松底有石,是怪石;石后有亭,是小亭;亭后有竹,是修竹;竹尽有 桥,是木桥;桥下有泉,是活泉……但在明眼人瞧来,这些精致的构筑原不过是风满楼的 点缀。 在敖家,万物好像皆有高贵卑微之分,若说花草石木是丫头仆人,亭桥廊室是族人家人的话 ,这风满楼便是那一家之长,威严、气势,让人瞧之肃然起敬。一条条禁规,一道道门槛, 一层层关卡,加上种种流传甚广的奇闻传说,更给它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除了每年六月六的曝(晒)书大祭、年关的火神大祭外,每个月例行的读禁牌,亦是风满楼 顶为重要的一项仪式。这项活动却是要敖家直系子孙家眷全部参加的,由楼主亲自主持,但 宣读禁令的却往往找少一辈的人,十年前宣读的人是敖少方,如今是敖子书,其用意也是为 了替新楼主的将来树威。 本月读禁牌,是八月一这日,天光晴好,一大早,敖家的老小们便聚集在后花园的功德牌坊 前,等候着仪式开始。孔夫子像前的供桌上,摆着三牲果品。左下首放了一把太师椅,敖老 太爷新衣新帽端坐上边,望着下面黑压压的敖家人群,敖子书跪在最前面,谢天跪在敖少秋 的身后,漠然地望着影壁,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看时辰已到,管家喊道:“请——禁——牌——” 敖子书马上站起身,从下人手中接过三炷香,朝前拜了拜,一一插进大香炉里。这当儿,两 名护楼兵抬着一面紫檀木做成的牌子上来,放在他面前。管家又喊道:“起——” 敖子书马上挺胸仰头,朗声念道:“敖家祖训,代不分书,书不出楼,子孙无故登楼者,逐 。私领亲友登楼者,逐。擅动藏书者,逐。女眷登楼,逐……”他一边念着,一边将脑袋向 后慢慢扭,画着圈子,隐隐有陶醉之态。 啪的一声,脖后被什么东西打了下,火辣辣的疼。敖子书一转头,见一块石子掉在了脚下,登 时火冒三丈,朝下寻摸是谁在捣乱,但下面的人个个低着头跪在那里,一时间竟是找不出。 只有谢天看到了刚才的情形,十岁的子轩乘人不注意,用弹弓瞄准敖子书射了下,那弹弓还 是他上个月给子轩做的,不禁莞尔。 看到大哥一副恼怒的模样,子轩用手捂住嘴巴,窃窃偷笑,沈芸转过身,使劲拽拽他,示意 他安静。台阶上的敖子书无奈,只好转过身去接着往下念:“擅自进一道门者,按第一禁牌 ,重责三十杖,交官府衙门。进二道门,按第二禁牌,重责七十杖,交官府衙门。进三道门 ,按第三禁牌,割去手足,交官府衙门……” 但因为遭受了一次“偷袭”,心有余悸,再读起来不免有些顿磕,隐隐地又听到背后有笑声 ,似乎有人又瞄准了他,敖子书霍的转过身来,满以为能看到谁在捣鬼,却又扑一个空,子 轩忍不住扑哧乐了。 猛听得老太爷喝道:“子轩,你过来。” 子轩见爷爷板着老脸,害怕地躲到沈芸身后。敖子书幸灾乐祸地瞪了他一眼,心说我就知道 是你这小崽子干的。 老太爷的话声严厉起来,“我叫你到前面来!” “快去!”沈芸轻轻推了推儿子,子轩无奈,只得撅着嘴巴慢慢走上前。老太爷注视着他, 问:“你哥哥在干什么?” 子轩嘟囔着:“念禁牌。”老太爷声音大起来:“念什么的禁牌?” 子轩低着头,“风满楼的禁牌。”老太爷跟着问:“那风满楼又是我敖家的什么?” 子轩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怜巴巴地看看爷爷,又回头去看看沈芸。老太爷站起 身,满脸肃穆,向下方扫视一圈才道:“子书,十年前我送给你的两句话可还记得?” “是的爷爷!”敖子书大声念了出来,“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十 年前爷爷教的这两句话他确实记得真真的,那时,冒充教书先生的方文镜和投奔敖家来当修 书人的孔一白双双兴风作浪,害死了三叔,火烧风满楼,敖家委实到了大厦将倾的危急关头 。但爷爷硬是凭着他的威望和魄力,又把家族给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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