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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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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车回到殷家,他们在花园里找到受伤的亲人。原本是家人团聚的周末午餐,现场是一片混乱喧杂。 “救护车呢?”看著没有秩序的现场,优雅稳重多年的殷睿麟忍不住怒吼。 “有催了有催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是这里离市区有点远。”管家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只见青绿草坪上有一摊沭目惊心的血泊。大妈被移到不远处,肩膀处先用纱布跟绷带做了紧急处理,而鲜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白净布料。 “让开!”满眼肃杀之气的殷睿骐大喝。 围成一圈的众佣人,立刻退开。 殷睿麟瞧见小妈抱著大妈不肯松手,嘴巴还不停地在对著大妈说话。 提著备在车上的医疗箱,殷睿骐快步走近。“小妈你冷静点,我先帮大妈止血。”从医疗箱内取出器材,他剪开染血的衣服,快速处理起伤口。 佣兵生涯的另一项训练,就是急救。大伤小伤不断的佣兵要在战场上生存,就要懂得处理各种外伤,要让自己足以撑到有医疗设备的地方为止。 “正麟、正麟,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告诉我你会平安的回到我身边……”殷正驎挪动了下位置,然而双手仍然抓著半昏迷的殷正麟的右手,口中不断地重复著这些话。 视线逐渐模糊,殷正麟的意识随著鲜血的奔出体外愈趋涣散。她知道她最重视的三人全围在她身边,不过…… “麟……”她虚弱的开口。 “大妈你叫我吗?”闻声,殷睿麟立刻靠近。不知不觉间,她的眼泪竟然掉落了一大串。从大学时代起,她逐步踏入金融商业界,对于竞争猛烈的环境,眼不眨、心跳也不加快。研究所毕业后回台湾,身处殷氏核心,面对杀意深沉的二叔公、狡猾难缠的商业敌手,她依旧能谈笑风生。大妈曾说过她尽得真传,只差在经验的累积。稳若泰山的大妈,仿佛什么事都不会击倒她,大妈是她与众人无形中的精神依靠。难道她这次要面对的是失去大妈的经验吗?会不会太早了? “大妈……”她哭音浓重的轻喊半昏迷的亲人。 “大妈!”殷睿骐想阻止她说话。“即使偏了点,但是子弹打中了要害,而且弹头卡在里面,必须赶快开刀取出。”平素缺乏表情的脸也显露出几丝忧心。 “麟儿……”大妈握了握右掌心中的小手,那只她应该握著一辈子的手。“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为了我……咳咳……做了些什么……咳……” 小妈的手紧握著那只渐渐发凉的手,努力的想将那只手搓热。“不!我不想听这个!你只要答应我,你会在我身边陪我过一辈子!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殷正驎哭喊。 “我的记忆……很久之前就恢复了……咳……”随著身体的震动,稍缓的血染红了胸前扎紧的雪白绷带。 殷正驎泪流满面的嘶喊:“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们约好一辈子不分开,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我们不分开……” 她断断续续的交代著事情,“孩子们只差一步……殷家还需要你……咳咳……咳……我现在还给你……你的……” 殷睿麟双眼不由得瞪大了起来。大妈要还给小妈什么? 瞧著大妈的双手都被小妈抢了握紧,她的脑袋里塞满各种猜测,整个心思乱烘烘的,一时之间只能发怔的看著眼前那一幕。她空荡的双手像是有什么在其中流动,又像是什么都掌握不住…… 一只温暖的大掌填进她手里的空洞。她抬起头来,望见那张熟悉又令她想掉泪的脸庞。 瞅著她六神无主的模样,他低声道:“有我在。”粗糙长茧的大掌握紧那只白嫩小手。“别怕。” 感受到他的支持,她勉力整了整精神。对,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小妈的眼泪愈掉愈急、愈掉愈凶,神情激动的道:“我不管!没有你在的殷家我不要!你如果敢扔下我,我就毁了整个殷家给你看!我会把殷家给拆成片片!想阻止我毁了你一生的心血,你就活著!你要活著啊!” “麟儿……” 殷正驎紧握著她有些失温的右手,不停地摩擦著脸颊。“你知道我敢的,我一向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个人,为了你,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首先我要二叔全家人陪葬,我管他什么名声,我会让他们每个人都死无全尸!接著我要毁了整个集团!都是殷家害我们分离、都是殷家害你受伤,那些钱只会带给我们伤害,我留著做什么!”恐惧失去她的语气里挟带著强烈的愤恨。 “小妈……。”殷睿麟更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位毫不犹豫说出要赶尽杀绝的人,是平日总是带著温柔笑容、连只蟑螂蚂蚁也不敢打死的善良小妈? 第六章 站在加护病房外的殷正驎,表情肃穆地看著躺在病床中央的那张病白容颜。 幸好殷睿骐急救得当,大妈才没有因为大量失血而引起休克。只要度过这三天的危险期,她就会没事了。 “小妈,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殷睿麟站在她的身后低声说道。 “小麟,还记得我敦过你的殷家家训吗?”轻轻渺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而她的表情冰冷得有如陌生人一般。 “我记得。您说过做事要快狠准,其中以狠最为重要。要心狠手辣不留余地,有时候机会只存在于一瞬间,只要一犹豫就永远错失了。”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例子吗?” “您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有一天阻碍自己的路的就是自己本身,也要够胆识对自己狠下心,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跟魄力。而您,则舍弃了属于自己的荣耀。”至于舍弃的过程,小妈只对年幼的她简单几句话带过,当时她没有听得很懂,但是……她现在似乎有些懂了。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父亲成天忙于工作,每天陪伴我的只是许许多多的训练课程,我与他之间陌生到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对我来说,我唯一感谢他的事情,就是在我十岁那年,他按照殷家往例,带著一个小女孩回来。而那位小女孩成为我生活唯一的重心,也是我唯一的亲人。”细细轻轻的声音,低得像似自言自语,却清楚地叙说一段悄悄翻覆殷家天地的历史往事。“十九岁那年,一场严重车祸,我受到重伤,只有轻伤的她失去记忆。我父亲是一个严厉的人,然而在我的心中,父亲跟整个殷家,绝对没有那女孩一半重要。于是我舍弃了我的名字、舍弃了我的继承权、舍弃了富可敌国的家产。只要她平安无事、只要她不被驱离我身边、只要她能够继续对我笑著,什么事情我都做得出来。” 家财万贯又如伺? 殷,这个姓氏对她的重要性,并非到不可舍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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