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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张淙置若罔闻,径自进屋去。

  洛琴心一直不知道竹峰阁之后是大片的竹林,竹影摇曳,南风一来,翠竹摩挲发出声响,十分悦耳。

  竹林辟出一条小径,走在小径中似被竹子淹没,那感觉十分令人陶醉。

  “‘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称之为‘竹峰阁’了,竹峰与竹风谐音,风中翠竹吹送的是君子之风,想不到你也有风雅的一面。”她愉快地回眸粲笑,轻快的步伐像是在跳舞。

  殊不知她一身竹绿,与这片竹林相映,她就像一位在竹林中婆娑起舞的精灵,那一颦一笑都教人不饮自醉,目不转睛地被她吸引。

  素来狂狷傲慢的俊容为她添了几缕温柔。

  她离开竹峰阁后,他的生活全乱了、空虚了,做任何事都不顺心,没有她的那五日,是他自家仇未报以来,除去仇恨,最最不自在的日子,每一日像三秋之长,失落的岂只一个洛琴心而已,是他整个生命。

  这种无边的悬念牵挂,她是否也感受到了?

  不,他绝对不会向她提起思念她有多么令人憔悴怅惘,因为她对他已是嚣张至极,他的弱点绝对不能暴露在她面前。

  “你爱竹吗?”洛琴心蹦蹦跳跳地来到他的眼前,一刻也不停地在他身边绕。

  “不讨厌。”

  “口是心非,若不爱又怎会遍植翠竹?”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她蓦地停下来,狐疑地眯眼,“有问题,你不是会随便附和别人的人,因为你太自大、太傲慢,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她踮垫起脚尖凝神读取他眼中的讯息,鹰眼忽地一弯,他笑得十分暧昧。

  扶住她的柳腰,深深地吻住她,在红艳的唇瓣上展现他的魔力,她总是在他撒下热吻时变得温柔安静。

  温热的大掌沿着玲珑有致的曲线而上,热情地延烧到她的胸前,她一惊,细语呢喃:“张淙……”

  “在我吻你的时候不要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他恼火地喝道。

  洛琴心越过他的肩线,发现张淙眼睛眨也不眨地在看他们,她也恼了。

  “真是不解风情的家伙。关灏熙,你别动不动就吻我。”虽然滋味颇佳,令人醉而忘返,但她不会昏昏然而忘记正经事。

  “刚刚是谁先把唇凑过来贴近我的?”他神情倨傲地挑眉,明明是她将俏脸凑近他,那么可口的小人儿,他怎会错过吻她的机会?

  “我哪有?”

  “还有,我不喜欢听你叫关灏熙三个字,改了它。”

  “改了它?”她顽皮地溜转灵眸,“叫熙灏关可好?”

  “谬论!”他满脸宠溺地轻斥,食指轻点她被吻过而显得丰润的唇,哑声纠正道:“叫我灏熙,不得有异议。”

  “是,奴婢遵命。”她笑吟吟地答允,再陪他散步于竹林中。

  午后的南风是燥热的,但在遍野的竹林中,燥热的风似在穿越竹林时被吸收,去了浮燥,留下清爽宜人的凉意。

  “爱竹者,君子风。你如何解释此话?”她的声音虽轻,却十分认真。

  “就如你所见,有例外。要求我禀持君子风范行事,岂不污了我在外的‘魔名’?”他自嘲一笑。

  “这并非你的真心话。灏熙,我想了解真正的你。”

  俊脸深沉晦暗,他不爱这个话题。

  “你只要跟随我、服侍我就够了,其他的你别多管。”

  “我不是酥香苑的姑娘,仅是服侍你的躯壳对我来说是不够的!难道在你心中,我和其他的姑娘没两样?永远只能猜测你的心吗?”她略为激动,也许现在不是谈此事的好时机,会把适才和谐的气氛全破坏,但她就是藏不住话。

  一触及他最不想提的事,他的周身立刻染上杀气,竹林的凉风瞬间因他而变得凛冽刺骨。

  “我懂了。”她的语气尽是落寞,终究是自己多求,他待自己好是暂时的,就如同他待媚娥一样,等到有了另一位佳人出现,他不会再把心放在她身上,她与媚娥到头来都不可能走入他的心扉深处。

  关灏熙浓眉轻蹙,瞥了一眼张淙,关京扬对他的掌控愈来愈紧,彼此的关系随时可能决裂,他会引来杀机。

  洛琴心在他心中的分量如何,他最清楚,一旦关京扬知道他最大的弱点是她,难保不会危及她的安全,所以他不能待她太好、太特别啊!

  “我对女人是有要求的,她要机灵,要懂得如何取悦于我,除此之外,过于聒噪烦人的女人,我会不留情的叫她滚。”他的深情隐藏在瞳眸深处,冷冰冰地看着她,警告她最好适可而止,否则别怪他无情。

  洛琴心心一寒,活力十足的模样不见了,怏怏不乐地低头随他漫步。  

  是夜,关灏熙凝视洛琴心的睡容不能成眠。

  她照往常一样睡在凉席上,同样盖着那条粗糙薄被。一知道她是女儿身后,才惊觉她真的十分娇小,尤其是穿着女装时,柔美柳姿教人想要尽全力去呵护她。

  清楚她的重要性后,他已不能若无其事地装君子,他想要她的人、她的心,光是静静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睡容,身体便燥热难当。

  而且他怎忍心让她再睡于地板上?虽是仲夏之夜,地底的寒气依旧逼人,暑热地寒交锋,若是着凉可怎么办?

  翻身下床,将她一把抱起,熟睡中的佳人发出呓语,似在说着想要弹琴之类的话,她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琴痴!

  忍俊不住地轻啄她的小嘴,红唇似乎很满足地微笑着。

  抱她上床后,在床畔犹豫了好久,只能看着她,不能将自己的欲望付诸行动,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不懂怎么体贴一个人、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他只在乎她对他的看法。

  “爱竹者,君子风。”她很仰慕这样的男人吗?

  “该死!”关灏熙低声咒骂,爱一个人就得忍耐不去做所有可能令对方受伤害的事,那么他的伤害又有谁来体谅?

  烦躁难当地步出卧房,经过前厅时,看见张淙在椅子上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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