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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正彦给了她潘夫人详细的作习时间。她选了跟上次一样的星期六。听正彦说潘夫人最近在周六时常彻夜不归,也许这对她是一个好机会。

  正彦非常紧张,他一直劝依萱不要那么做,但她的心意已决,谁都无法动摇她的决心。

  收线前,正彦还特别提醒她:“我岳父已换了房间,他住在一楼后佣人住的那间房间。”

  依萱停了几秒后马上说:“好,我知道。”

  正彦要做的事只是将大门打开。

  她跟欣欣借了车,虽然她一再追问借车的目的,但她仍三缄其口。她不愿再让朋友为她担心了。

  “依萱,做什么事一定要顾虑自己的安全。”欣欣认真地叮咛。

  “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朋友。”依萱又再一次谢谢欣欣。

  依萱在客厅的空位上做着拉腰运动,她的脸上呈现着刚毅的线条,她已做好见祐明的万全准备了。

  潘夫人今天穿了一袭浅灰色直筒宽裤装,头发用一个长型的皮雕宽发夹夹起来,手挽着一个黑色Cucci长型皮包,典雅高贵地在六点半出门。

  她交代潘玲说:“如果时间太晚,我就不回来了。”

  潘玲连声应好,她也不多问,她一直认为她到朋友家打牌去了。

  正彦今晚回来得特别早,吃过晚餐后就在客厅里坐立不安,报纸翻来翻去,没看进大字一个。

  “你好像有心事?”潘玲端来一杯咖啡给他。

  “喔,别瞎猜了。”正彦眼神闪烁地回答。

  潘玲缓缓地喝着咖啡,她偶尔偷瞟着俊俏的正彦。她好想走进他的世界,但偏偏他像雾一样让人捉摸不定。

  最近正彦看潘玲的眼神温柔多了,是依萱的那席话打醒了他,让他自错误的迷失中苏醒;他细细地审视他和潘玲的爱,也许正像依萱所说的,他其实是爱着潘玲的,只是他不愿去承认罢了。

  是那要不得的“男性尊严”让他痛苦了好一阵子。

  他来回踱步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盯着他已看过好几次的大锁了。

  潘玲静静地看着神色异常的丈夫,心里起了很大的问号。她不知道今晚他的早归到底会有什么事发生?

  才九点,正彦就催着潘玲上楼,并吩咐佣人赶快上楼休息,还不忘在佣人的茶杯里偷偷放入了少量的安眠药。

  为了让潘玲早点入睡,他还热情澎湃地跟她做了一场疯狂的爱。

  在潘宅外久候的依萱,看见正彦房间里两闪一灭的暗号后,准备潜入潘宅。

  大门虚掩,依萱很容易就进了大门。她还是先破坏了防盗系统的总机,才蹑手蹑脚地推开铜制的客厅大门。

  正彦很细心,为她留下了盏小夜灯,让她很清楚地将整个客厅尽收眼底。

  正彦说他会把一个咖啡杯放在进入祐明房间的桌子上,她很容易便看见那个咖啡杯,她心中一喜,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突然,她又想起什么,赶快停下脚步,她差点忘了在祐明的房间门口也有一个警报器。

  她站在祐明虚掩的房门口,心跳快得像急驶的火车,她稳住乱颤的手,好轻、好轻地推开门。

  躺在床上的祐明心有灵犀地转过头来,他的五脏六腑全震开来!他用未受伤的手揉揉眼睛,几乎不相信他日夜期盼、忧心忡忡的依萱,竟风姿绰约地站在微弱的灯光下。

  他以为依萱会因这次的巨变而被击倒,他以为她会虐待自己而让自己沮丧不振;然而,她依然成熟美丽,他知道她的健康是为了他而维持。

  依萱柔肠寸断地凝视着祐明,昔日英姿焕发的他已不再,换得的是涣散瘦弱的病人。

  她缓缓地走过去,床旁的小矮柜摆着一大束黄玫瑰,她最爱的黄玫瑰。

  祐明的左半边脸颊因兴奋而抽搐着,他吃力地张开嘴想叫她,却只能发出“依、依、依”的声音。

  依萱听得心碎,碎乱的心仿佛繁星般照亮她的脸,她干枯不再湿润的泪腺,再一次为她所爱而奔流,她恍惚若梦的泪沾湿了他们紧握的双手。

  祐明忧喜参半地抚着依萱的头。他喜的是聪明的依萱真如他所想不顾危险地来找他,忧的是他的行动还没有办法像上回一样跟她走。

  “祐明,你让我担心了。”依萱泣不成声地说。

  祐明仍无法说话,他噙着泪水,用手指着桌上,依萱回头望了一眼,会意地拿来纸、笔。

  “走。”祐明在纸上写着。

  “你要我走?”依萱梨花带泪地说。

  祐明重重地点头,心如刀割地痴望着她。

  他原已失去光泽的脸庞再度燃起了希望,他呆滞的眼神在刹那间恢复了生命力。

  他推着依萱,要她走。

  “不,我要带你走。”依萱倔强地说。

  祐明无法摇头,仍是用手推开她,眼神坚决地要她走,嘴里还是发出“依——依——走——走——”口齿不清的单音。

  依萱不管他,她用力想扶起祐明,扶了一半又跌回了床铺,她一次又一次地扶起他,却又一次又一次地跌下。

  祐明伤心地发出“呜呜”的哭泣声,依萱则颓丧地趴在他身上。

  两人的眼泪里充塞着莫可奈何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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