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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概也是虚荣心作怪吧,突然觉得小兰闪闪的眼睛很真诚。

  “是啊是啊!”伍微微豪爽得就像神经比水桶粗的男孩子。

  我看看表,已经中午了。看着两个后辈说:“好啦,不用拍马屁了。你们去午休吧,没有人这个时候来的。”

  “好棒!鞠姐万岁,要是跟老巫婆李美姿的班,非要挨饿不可。鞠姐,和我们一起去吃红烧蹄膀好不好?”伍微微挽着我的胳膊,看来她已经和小兰商量好了。

  “李前辈那么恐怖啊?”小兰在一旁细声询问。

  “何止恐怖,简直就是心理变态,大概也只有她做这种工作才如鱼得水。”伍微微扮个鬼脸。

  “微微,不要吓坏小兰。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已经习惯素食的清淡味道。

  “那么我们去啦。红烧蹄膀!我来了!好饿啊!小兰你快点好不好。”蹦蹦跳跳的伍微微,拖着慢吞吞的小兰一转眼就无影无踪了。

  我微笑,有些寂寥。

  随手拨弄着手腕上的沉香念珠,不经意触摸到念珠压住的皮肤……

  我的心像被蜇了一下似的,那是一个丑陋的疤痕,暗示我被诅咒被吞灭过的痕迹。突然很想就这么放声大哭,而茫茫人海中又有谁明白我是多么的痛苦?

  木然地任陌生的面孔像走马灯一般飘过我的眼睛,就连他晃过我眼底的一刹那,我都不曾动容。

  然而就在第二秒,我的心,如水凝冰!窒息仿佛是一种有脚的植物,慢慢地爬满我的身躯,让我喘不过气来。

  手腕上的佛珠,就那么散落了一地。串起佛珠的红线已无声地断了、碎了!如同勒紧我心中盲目泛滥的惊恐的绳索,断了。

  我本能地逃掉,越远越好。

  车水马龙中我在炙热的太阳下大口大口地喘息,摇摇欲坠的身体瘫软地靠在冰凉的大理石柱上,我仰起脸,手掌覆盖住双眼。

  那是我一辈子也不愿意再见,甚至不愿意想起的人。江袭!江袭!江袭……

  他就是咒语,随时随地让我失控,让我发疯。

  几个深呼吸之后,我颤抖地回想了一下方才猛然扎进我视野的轮廓。是他吗?仿佛是。仅仅只是那么一点相似,就让我狼狈地夺路而逃,如果真的遇上他,那该怎么办?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从侧门溜进更衣室。打开手提包,幸亏还有一颗苹果供我果腹。

  就是这个空气污浊的更衣室,就是这个让我厌恶不已的地方,此刻却成了保护我的城堡。但是我似乎淡忘了一个事实,只要江袭想的,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哎?梦卿,你干吗呢,发什么愣啊?”

  我傻傻地抬起头,惊呼一声“糟了”。

  “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同组的韩芮扶着我问。

  “没事、没事。我没事。”我摸摸额头,真的昏了,怎么出神出这么久,都忘了还要去停车场站班,万一被李经理发现我就死定了。

  熬到下午三点的时候我的胃也痛、头也痛,腿脚也一阵阵地发麻,好在一天的工作总算结束了。

  回到家,疲惫地靠在门扉上,渐渐滑落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拆开像老太太一样的盘发,丝绒般的发丝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喜欢回家,甚至迷恋“回家”这两个字。缺乏安全感的我,却始终没有过一个完整的家,没有过属于我的巢。

  入暮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玻璃窗,斜斜地落在我的衬衫与发丝上。双手搭在膝盖上,仰着脸安静地闭上眼,很温和地平息我心中的杂念。

  数日之后,我淡定地否认了他会再次侵扰我生活的可能。毕竟,日理万机的大少爷,是不会有时间和耐心逛商场解闷的,更不会有女人能让他费心。

  我很确定,却心痛得没有道理。

  而更令我惊恐的是,他竟然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英俊又温和地任由怀中女子撒娇,淡淡地不曾皱过一次眉头。

  “欢迎光临海威广场,祝您购物愉快。”我弯下身子,一股熟悉的味道萦绕鼻翼。抬眼,我动也不能动地望着他。

  近在咫尺,他却未曾发现我存在似的与我擦身而过,低而温和地说:“你来。”

  “鞠姐、鞠姐。”许玫拽着我的袖子。

  “是。”我深提一口气,鼓起全部的勇气,但血液仿佛凝结一般。他的背影,莫名地使我想哭。

  欲言又止的许玫小步跟了上来,我对她摆摆手,示意我能应付,她才将信将疑地对我点点头。

  我在幽暗的回廊中穿过他们,走到前面带路,将他们引入贵宾室。

  “先生小姐这边请。”

  眼明手快的韩芮将泡好的茶递给泰然自若的江袭,等她看清江袭的面孔时候,惊诧地叫了一声:“江总。”

  江袭微微一笑,靠在华贵的沙发里,懒懒地对身旁的女子说:“小如,我在这里等你。不要太久。”

  “江总,你就舍得让小如一个人去呀?”那名叫小如的女子妩媚地娇嗲一声。

  “有她们陪你。”他若有若无地扫了我一眼,那张早已习惯了不动声色的脸上,依旧是罩着淡淡的冰冷。点一根烟,藏在烟雾后的眼睛像是一个解不开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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