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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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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看清了曾家不过是她红尘中的栖身之所,茶饭之恩让她无法恨也无法怨,即便是父女之情淡薄,她也无话可说。可是她恨,恨眼前这个男人的欺骗。让她落入那个甜蜜的陷阱,亲手构筑了一个美如梦幻的天堂,却也亲手将她推向深渊。“我没有求过你爱我,我也没有求过你好好待我。为什么你却这样对我……” 她忍了又忍的泪,抑止不住的簌簌而下。她也说谎了,嘴上说着不该怨他,却还是这样怨他。 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缠绵片刻却不知该说什么。他错了,真的错了。却又该如何解开她这百转千回的心结。他是他的妻子,他却只让她受苦。只能一遍一遍的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摇了摇头,又轻轻从他的怀中挣脱。低眉婉转地说:“算了吧。我知道你这三年找我找的辛苦。我不怪你了。” 一霎时,他心绪激涌,难以置信地说:“你肯原谅我了。是不是。” “是。”她垂落的视线依然停留在花枝上,显然未曾发现林寒宵激动得不同寻常,几乎是欣喜如狂。她淡声说:“我们两清了,从此互不相欠。” 他的一颗心再度跌入谷底。惨然一笑,原来这就是她的原谅。紧紧地扼住她的手,呼吸混乱的说:“你要我如何放开你?如何放开你?” “我心已淡。”她仰面看着他,那目光就如同仰望不远的山峦,他依然是云端震慑威严的天神,依然有着睥睨众生的权利,而她一如从前那般渺小,只能乞求他的宽限。那淡淡的泪痕,就似是她逐寸逐丝碎裂的心。 他留不住她了。这一次,仿佛要真的失去她了。得到后,片刻闪烁,便转眼成空的流星。他不能……不能就这么放开她…… 哪怕下一刻就死也好,他也要把她拥在怀里,揉进身体中,和他的血液、骨骼、经络紧密地贴合,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缝隙。这次,就让他求她吧,他也求她道:“我爱你啊。我爱你啊。柔儿……我爱你……” 她闭上眼,在他紧涩的怀抱中闭上了眼。还是不行么,为什么他就不肯听她好好的说呢。无法回应的爱,无法回应的人,却让她恍惚在沉沦。宛如又是一轮垂死的挣扎,她要活下去,她要做桑落。而她为什么却抹不去心中他的影子呢。无法否认的相爱着,无法否认的唯一……为什么却又要互相折磨呢。她究竟是该做桑落,还是顺从的做他的柔儿呢。 仿佛是一个轮回,仿佛又是一生一世。他放开了她,那张写满了沉痛悲凉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神采,哪怕是隐忍都已经失去。原以为是永不褪色的黑眸,也如蒙尘的宝石无法绽放光芒。 这一刻的咫尺相对,确是远如相隔着无数的山与海、天与地。而他,在这一瞬间里,却能全情体会到她跳下悬崖的绝望。满眼都是没顶的黑暗,再也没有路可走了。失去了希望,就不再是活生生的人了。 “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从你对我说起这如意结的故事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了。”他静静地凝视着她。静静地像是能看见时光的痕迹一样,回想起那个眉闲目淡,清容若水的她,娇羞得像一朵花,在他阴霾的心底绽放着袅袅的清香。 她紧紧地握住他,看着他从怀里掏出的那枚如意结,边缘处已经焦黑,横陈在他被火烧过的手掌中。他们同样受尽折磨的手,却紧紧地握在一起。久久不能分开…… 她的手中,有他留下的痛。他的手中,也有她留下的痛。交错在一起的手掌里,却有一枚能赐给人良缘的如意结。 “宵哥哥……”她又哭了,却不是痛彻心扉的哭泣,仿佛是宣泄这些年里承受的苦难一般,都化成了泪水。 他紧紧地抱住她,似乎是不懂温存为何物的莽夫,那般的拙劣的动作,却深深传递着他的感情。她又回到他身边了,这一刻,他只想紧紧地抱住她,让她的泪水濡湿他的胸膛,让的心也记住她的泪水。从此以后,他不会再让她流一滴眼泪…… 数年后 夜吟酒肆,自从多了一名活计之后就变得门庭若市。来打酒的往往是妙龄少女,明艳少妇,徐娘半老却依旧花枝招展的中年大婶。 “喂——小哥儿,我的酒好了没有?”一名俏大婶眉眼含笑的瞅着那名穿梭于客人之间的活计。 “来了来了。”一身粗布衣裳却难掩威严气势的小二把一壶梅花酒递给大婶。温煦的笑道:“大婶再来哦。” “当然,当然……”一只皱皱巴巴的手毫不客气的拧上那小二的胳膊,亲昵的飞了个媚眼。 那小二身形一颤,苦笑连连。没错,他就是梅林中赢得美人归的林寒宵,不过他此刻的身份却是夜吟酒肆的小二。 “怎么,又被大婶吃豆腐了?”桑落从后堂走出来,就看见他站在门口苦笑。不用猜,就知道他又惨遭街坊大婶魔掌的蹂躏。随即一抹促黠的笑意在她眉眼中染开。 林寒宵捏捏她的鼻子,委屈的说:“你忍心你的夫君被别的女人摸来摸去啊。” 自从他卸去寒天山庄庄主头衔之后,随她一起经营这间小酒肆,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同样的戏码,让他这个原本高高在上的庄主顿时哭笑不得。好歹他也曾经瞪一眼就能吓退敌人,好歹他也有一身武艺,好歹他也家财千万……怎么会沦落成一名小跑堂呢。 桑落笑的得意,挑眉奚落道:“哦。原来你不要啊。那好吧。休夫没商量。” 语罢,她转身就走,然而没走两步就被拖入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那眼神里的笑意,仿佛再说:就知道你没办法。 他气恼地轻啄她的脸颊,在她耳畔低声道:“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样淘气。如意睡着么吗?” 听他提起女儿,桑落不由笑得慈爱。小鸟依人的搂住他的脖子,娇羞地说:“她啊,吃饱了就睡,无忧无虑呢。”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腰侧,惹得她左躲右躲,忽然感叹生命是如此神奇,在她身体里孕育的属于他们的孩子已经是个爱笑的女娃了。他假装想起了什么大事似的,严肃的跟她探讨如何塑造好父亲的光辉形象。 “如意前天还问我,为什么爹每天都要喝两碗怪怪的水。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磨蹭着她的脸颊,像个受气的夫婿。 她的笑声,在酒肆中飘荡。推开他,扬眉笑道:“你猜到了我就告诉你。”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告诉他。那是她要与他做有盐同咸,无盐同淡的夫妻。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很幸福,很幸福了。而这个秘密,她也编结在属于女儿的那枚如意结里。她希望,她们的女儿也能找到她的如意郎君,与之结一段如意良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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