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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什么?”曾老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起那团纸,怒目圆睁地瞪着那张纸。

  只见纸上凌乱写着:五日后拿黄金万两来天鹰寨换你女儿性命。若敢报官,小心撕票。

  “混账。”曾老爷怒喝一声,把那张纸条撕成碎片。他双手反剪在身后,在花厅中来来回回的走着,看见薛常笑拨弄着玩的那套茶杯,抓起来狠狠地砸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让他想起来什么似的怔在原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接连两日,曾老爷都睡不安寝食不知味,左思右想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去寒天山庄别业找林寒宵帮忙。

  虽然他已经隐约猜到这两件事的背后,是有人在暗中操纵薛常笑和天鹰寨,不然也玉龙和语冰也不会这么巧合的同时出事,并且这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是林寒宵。可是现在除了他,没人能救得了玉龙和语冰。求他,不求他。真是难以决断。如果求他,他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放?如果不求他……那岂不是要眼看着玉龙和语冰出事?

  曾老爷越想越是为难。他这辈子,最大的毛病就是贪财。林家遭难的时候如此,语柔出嫁的时候也是如此。现在想起来,真是悔不当初。

  他一脚踏入寒天山庄别业的大门,就觉得矮了三分似的。

  “亲家老爷,您请坐。我家庄主正在书房会客,暂时不方便出来。请你稍后,夫人立刻就来。”小厮把他引入会客用的偏厅。

  听了小厮如是说,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先跟语柔商量,再让她帮着说情,兴许还能有些希望。

  “爹,喝茶。”曾语柔款步踏入偏厅,亲手奉上一杯热茶。

  “好。好。”曾老爷接过茶杯,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别有用心地问:“语柔啊,林寒宵他对你可好?没有让你受委屈吧?”虽然是他的亲生女儿,却怎么也亲近不起来。她那张脸上的生疏和隐忍都跟她娘一模一样。怨恨吧。她娘怨他薄情,怨他对林家的所作所为。语柔怨他薄待她娘,怨他偏疼玉龙。

  “他对我很好。谢谢爹关怀。”曾语柔抿着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响应这热络的父女叙话。在她印象中,他爹就像是她的恩人,而不是她的亲人。把一个讨厌的女儿养了十九年,的确是对她的恩惠了。

  “那就好。那就好。”曾老爷喉咙发痒的灌了一口茶,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样子足足老了十岁。

  “爹爹有话但说无妨,咱们父女也无需绕弯子。”曾语柔眸光一黯,坐在一旁等他说出此行的目的。他怎么可能会好心的来一趟,只为问她过得好不好。

  曾老爷脸上一热,原本想用父女之情做开场白的那些话,也全数被他咽回肚子里。心中略感不满,虽然他是有求于她,但他终归还是她爹吧。真是没良心的丫头。气哼哼的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个明白。末了,拍着桌子说:“我也知道你跟林寒宵是恩爱夫妻。如果你弟、妹的性命都无关紧要,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是死是活,你看着办吧。”

  漫长的沉默,让曾老爷有些慌了。他心虚的看着语柔那张死灰般惨白的脸孔,心中的焦虑烦忧也越来浓。

  “爹……”她张了张嘴,凄幽的声音犹如从枯井中传来一般,带着莫名的哀凉与腐痛。闭上眼,眼睛里像含着数不清的细砂似的,眼眶生疼干涩的快要裂开了。有一个念头,正在她的脑子里挣扎,而她却在拼尽全力抑止那个念头。

  “这不是我的岳父大人么,怎么今天有空来小婿这里坐坐?”就在这时,林寒缓缓宵走了进来。一步一步走向相觑无言的父女俩,那沉重的步伐就像踏在了他们的心坎上。用手一拨袍角,姿态从容的在首席落座。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也许是他笑的太过无害,不由让人联想到看等着猎物上钩的凶猛动物。

  曾老爷心头一怵,倒也不曾慌了手脚。赔笑说:“来看看语柔和贤婿,顺便……顺便……”

  “来人啊。”林寒宵一声喝断曾老爷的话,他威势十足的语气,让曾老爷猛一惊心。

  陈平走了进来。拱手到:“爷。”

  “吩咐下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快去。”林寒宵淡声道。

  “贤婿不必客气。”曾老爷一阵僵笑,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原处,他还以为林寒宵会叫人把他丢出去。

  挥手遣退了陈平,林寒宵复又笑看着曾老爷。不紧不慢地说:“方才岳父大人要说的是什么?”

  就在曾老爷欲言又止之际,曾语柔猛地站起来,慌张的说:“我要回房了。”

  “语柔,你……”曾老爷气急地叫唤。她这不是成心要让他这个做爹的难堪么。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语柔回房去,就算她不肯替他帮腔,至少在这边坐着也好。不然,他一个人还真有点怕林寒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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