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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也想骂你,不过没力气了。”

  又是一阵沉默,远处的荷叶清香随着夜风吹过两人鼻端。

  “她……她是个怎样的女子?”卫如豪还是问了。

  卫如杰看他一眼,“愧疚吗?”

  或许是错觉,也或许是说中了大哥的心情,卫如杰看见他不自在地动了下。

  一声低叹,叹息声缥缈地逸入风中,随风而逝。“现在知道何用呢?”

  “我想知道。”卫如豪执拗地说。

  “如杰不想增加大哥的心理负担。”多知道只是多痛苦,大哥的个性他了解。

  “是否负担,由我决定。”

  卫如杰勾起一抹淡笑,“好,我告诉你。她是我所见过最特别的女子,或许有些骄蛮、有些任性,公主所有的缺点她都有一些,但绝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仗势欺人的人。还有,她绝对不会推苏虹月下水,绝对不会!”

  “那她为何承认?”

  卫如杰悲哀地黯下瞳眸,“因为……”

  “因为公主心已死。”一身白衣素服的冬天不知何时出现,代替卫如杰接下未完的话。

  她仍恨这个男人带走了公主的生命,而且是在那种情况下。

  “请将军莫要出现在奴婢眼前,虽有公主吩咐,奴婢仍是控制不了自己悲伤的心、想复仇的手。”冬天有礼却又无礼地说。

  卫如豪没有答话;或许永宁公主也不希望见到他吧?他待在这儿,只怕一缕芳魂也不愿进飞双园。

  卫如杰看到冬天眼中深沉的恨,那么赤裸裸而不加掩饰。

  “公主求情不只为了我大哥,只怕也是为了你们这些随她良久的宫女吧?”卫如杰若有所感地说。“公主知道你的脾气,知道你会为了她而刺杀大哥,为了防止你犯下杀头大罪,这才阻止你。公主不希望你们这些宫女就这么死去吧!”

  闻言冬天征愣了下,泪水无声落颊;公主到最后还是这么善良……

  一阵强风刮起,刮过三个人的心头,刮出不同的心情。

  卫如豪只觉心头那份沉重愈来愈令他难受,压得他几乎窒息--

  第七章

  距离永宁公主落水已经四个月,皇宫却迟迟不发丧,在还没寻获尸体前,皇帝不愿相信永宁公主已死。在情薄的宫闱之中有如此之深的兄妹情谊固然感人,但是这么拖下去却也不是办法。

  邺水上的渔夫日复一日地看着士兵寻找尸体,都摇头叹息,认为永宁公主的遗体已经让鱼儿噬去,尸骨不存。直到官府下了重赏--寻获永宁公主者,不论死活皆赏黄金千两!一下子邺水上多了十数倍于士兵的百姓加入打捞作业,志愿只在那千两黄金,即使是一片裙子、一件首饰都好。

  死活不论只是避讳皇帝的心情,谁也不认为真能找到一个活生生的永宁公主。

  至于那个被皇帝公认为罪魁祸首的平西将军卫如豪,则是留职停俸、闭门思过。直到永宁公主寻获那一天才准官复原职,否则--自个儿还是学乖一点,早早辞官归隐也别想在朝廷混下去了。

  谁都知道,皇帝不杀卫如豪,只因永宁公主在最后的信笺中恳求。

  不过这四个月来,京城里没人好过,只因皇帝龙心不悦,不管婚丧喜庆一律不许铺张,弄得小老百姓哀声载道,因为他们不比王公达贵可以在自己家里找乐子,平日只能看哪家娶媳嫁女去凑凑热闹,或是办个小庆典轻松轻松,然现在全没了。

  而唯一称得上喜事的,只有那“罪魁祸首”的平西将军府添了个小壮丁。

  这孩子还没出生就逼死一个公主,害得全城百姓跟着倒楣,将来肯定有名堂。

  日子就在平静但无趣中度过,直到一匹快马带来一个不大不小的诡异消息--

  “你没有弄错?”卫如豪坐在正厅,问着底下的一名瘦小汉子,那是他派去邺水沿岸打听消息的探子头。

  “属下不敢确定,但赎了玉带回。”瘦小汉子呈上一块色泽温润的玉。

  那块玉乍看之下没什么了不起,特殊之处也不过且一形为凤鸟,但是其雕功却精臻细腻到一根羽毛都不马虎,使得这块玉像是随时都会复活翔空一般。

  “没错。”拿在手中细看之后,卫如豪点头,“这是凤珮。”

  龙凤双珮只传与卫家长子,在婚后凤珮便归长媳。当年年幼的卫如杰见了双珮吵着也要一个,于是龙归幼、凤珮归长,待卫如豪有了意中人便用凤珮将人套住,卫如杰再将龙归还。

  只不过还未成婚前,卫如豪便糊里糊涂,不知将凤珮丢在何处了。

  为何迟至今日才出现呢?“在哪里发现的,又是谁将它拿去典当?”

  “邺水旁一个县城,名叫白县;据当铺掌柜说,是一个未曾见过的生面孔,年约十八的女子,气质不错但性子稍急,当票上的名字是孟巧。”瘦小汉子详细以答,说出自己探知的一切。

  这件事虽跟永宁公主无关,但毕竟是丢失已久的传家凤珮,他还是回报。

  见主子沉默,瘦小汉子于是说:“需要属下将此女找出吗?”

  “不……”卫如豪骤然下了一个连自己都吃惊的决定,“我自己去找,你继续负责寻永宁公主。”摒退有些惊愕的属下,卫如豪简单交代过代替卫英工作的许伯便独自出门。

  他非常清楚自己想亲自出马的原因。

  两老只有在报告搜寻永宁公主的进度时才会愿意听他说话,这情况已经持续了四个月,而卫如杰又出门做生意,家里竟没个可以把酒谈心的知心人--

  虹月自生下孩子之后便愈加束缚着他,似乎不再如以往一般知心解语,对孩子也不甚关心,反而是爹娘较常去看孩子;而卫英为了躲避虹月的侍女,竟宁愿代替许伯出外收租,过着劳顿生活,月余才会回府。

  家,已经变了许多。

  待在将军府中让他备觉束缚、疲惫、郁闷及一点的落寞,他发觉自己无法以相同的态度对待虹月,他们之间似乎出了一些问题,但是他却不知道是什么不同了;是他,还是她?或许是他们两人都变了。

  虹月变得要求更多,而他--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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