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朱筱熹 > 眷恋多少年 >  上一页    下一页


  她原以为他是她知己的啊!他应该会明白她的心意才是。

  到头来,却是她错估了自己的重要性,原来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死气沉沉的笨蛋,除了是老师交付的责任,再没别的意义存在……

  他说,是老师要他照顾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管老师要他照顾谁,他都会对那人如此的好,她只是刚好成为那个雀屏中选的幸运儿而已。

  过去一个月的美好,登时像失了色的画布,就算当初的色彩再鲜艳美丽,如今也已成斑驳往事,再也不复见。

  当当当当!放学钟声催命似的响起。

  也不管是否选出了女委员,众人收拾好书包便直接离开教室,像散场的电影般,剧情结束之后的一切便不再是大家所关心的话题。

  然而,翟濬谦和张正传的结经过刚刚的摊牌,似乎有稍微好转的趋势,至少,张正传已经愿意对着他微笑。

  这就是男孩子的友情,一笑泯千结!

  然而翟濬谦转过身,却发现空荡荡的教室中,早已没了席舒嫚身影。

  他心一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太过分了。

  席舒嫚一点都不笨,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比谁都明白她的蕙质兰心,她的聪慧美好,他当她是知己。

  更何况他从以前到现在都不是听话的学生,又怎会因为老师的一句照顾,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原来——他喜欢她——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强力炸开,他这才意识到,说再多自欺欺人的话都是徒然,不知道从何时起,他早就喜欢上她了……

  她的好就像是注定为了契合他而存在着,好喜欢好喜欢,他好想大声对她说:他好喜欢她!

  但在这当下,为了安抚死党的反弹,他别无选择,但他知道,席舒嫚一定能懂他……

  看着外头的雨下得又大又急,她一定忘记带雨伞吧?而她会等他吧?会一如往常在约定的老地方等他吧?

  他急急忙忙收拾书包冲到教职员办公室,他得先去跟爸爸拿雨衣,要不然让她淋湿了,他会心疼。

  以他和她的默契,他相信,她一定会等他——

  等到见到面时,他一定要先跟她道歉,然后他要告诉她:他好喜欢她!

  至于喜欢她什么呢?

  他相信自己还有好多时间可以想,也许,他们可以一起找出这个答案也说不定……

  隔天一早,翟濬谦骑着车到席舒嫚外婆家门口等着,却迟迟不见她出来,一直等到快要早自习了,他才放弃。

  昨天放学时,他先到教职员办公室跟父亲拿了两件雨衣,就赶紧赶到约定的地方,但却迟了一步,步行路队因为大雨的关系,一下子就从校门放行了,反倒是脚踏车路队因为路上泥泞,所以延迟了许久才出得了校门。

  他左等右等不见她身影,于是骑着脚踏车沿着她回家的路追她,但是一直找到她外婆家都没见到她,她外婆家的大门深锁,里头一片漆黑,他心下有股不祥感,担心起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整个晚上都坐立难安,今天才会起个大早来找她。

  到了班上后,他是除了席舒嫚之外,最晚进教室的一个。

  眼光梭巡教室一圈,他发现席舒嫚还没到学校,从昨晚就一直盘旋不去的不安扩大,他怔怔的站在门口,直到有同学大声喊着老师来了,他才如梦初醒的走到座位坐下。

  班导一走进教室,便示意大家安静,她有一件事要宣布。

  翟濬谦竖起耳朵,他有预感班导即将说的事,一定跟席舒嫚有关。

  果不其然。

  “今天早上舒嫚同学的妈妈打电话到学校,帮她办理转学,从今天开始,舒嫚同学不会再到学校来。”

  砰!众人都很惊讶,但绝对比不上一拳重击在桌上的翟濬谦惊讶。

  “老师,席舒嫚为什么转学?”他跳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太让他震惊了。

  “老师也不知道,只知道她要转回台北,刚刚才接到电话,老师也很惊讶。”

  班导也是一脸惋惜,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女生。

  话还没听完,翟濬谦就冲出教室,跟在他后头冲出来的是他的死党张正传,也紧追着他的脚步跑了出去。

  “濬谦!濬谦!你等等我。”张正传看到好友的表现,这才知道席舒嫚在翟濬谦心中的地位,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昨日他原是想宣泄心中这一个月来对翟濬谦累积的不满,但他并没有讨厌席舒嫚啊!

  她是一个安静漂亮的女孩子,像个洋娃娃一样,就连和这样一个漂亮的洋娃娃说话,对他们而言都是高攀。

  她只有站在翟濬谦身边,才那么该死的相衬,每当看见她在球场外看着他们打球时,他总不自觉的要生气。

  现在才知,或许他是嫉妒吧,但是是嫉妒她呢?还是嫉妒和她有说有笑的好友呢?他也不知道。

  不过,现在才来费心思量这些问题已经太迟,他们造成的伤害已是既成的事实,事情该不会就这样难以挽回吧?

  翟濬谦对张正传的呼唤充耳不闻,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和席舒嫚有关的事情上。

  他不相信她就这样转学了!她不是他的知己吗?那又为何她不懂他的心意?懂他的进退两难,懂他的兄弟情义呢?小小的年纪,他实在搞不懂这样拐了许多弯的复杂。

  她的转学是为了他昨天在班上说的那些话吗?

  他承认自己说得太过分,但那只是在那种场合唯一能说的权衡话语,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她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跟他说!

  他要找到席舒嫚问个清楚,到底她有没有生他的气?他愿意道歉、他愿意解释。

  忽然想起爸爸说过,女人是天底下最爱生气的动物,跟她们计较,只会加速自己老化的速度,他会谨记在心。

  起风了啊!

  时序在转入十一月的当下,沁入了微微的凉意。

  天凉,他的心却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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