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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君如意惊退半步,心乱如麻!感情与理智,在她脑际天人交战!

  她可以坦承对庄逸的爱,后果却是将来可能因为他的花心,而心碎悒郁以终!她不想步上母亲后尘,让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爱。

  纪伦飞或许没能像庄逸一般,在她心底掀起巨涛似的情潮;然而,细水长流的感情,虽然平淡,却较踏实。

  再加上君家香火传承的孝心考量,理智终于战胜情感,君如意作了违心之论。她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爱纪伦飞。爱他的外表儒雅斯文,爱他的内在厚道淳朴。”

  庄逸好似全身血液突然被抽干,脸色骤然一片白;一颗心更像被捣得粉碎,痛楚不堪!

  此刻,他才能深切体会,当初兄长庄严在得知吕文绣欲与库利斯返回漠北时,何以会抓狂了!

  不过,庄逸天性较庄严温和,再怎么激动,也只是吻吻、抱抱君如意,发泄一下胸中忿懑而已。要他像大哥一样,采取“生米煮成熟饭”的强烈手段,他还真做不出来!

  庄逸只能以伤恸的眼神,无言地诉说他的心碎!

  君如意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想伸手抚触他俊逸,却交杂着沉痛神色的脸庞。

  空气好像凝结住,诡奇的氛围,在室内流动……

  好半晌,庄逸才费力地平息胸臆间汹涌澎湃的怒潮,冷静地立起身子。

  他适才说过,只要君如意亲口承认爱上纪伦飞,他就死了这条心。不管是真是假,她毕竟清楚地表态了,他岂能言而无信?

  打落牙齿和血吞!再不堪的折磨,惟有咬牙承受;再深挚的情意,只能封存在记忆深处!

  “君小姐,请恕适才庄某冒犯。”庄逸终于强忍蚀心之痛,难堪地致歉及道贺:“我祝福你与纪公子,婚姻美满、白头偕老。”

  语毕,他急转身形,踉跄着脚步退出君如意闺房。不愿她窥见自己的无助、徨。

  目送他伟岸的背影匆忙离去,君如意心如刀割、泪眼婆娑。

  他走了!

  这个在她心湖搅动一池春水,教她倾心爱恋的帅气男子,真的就如此决绝地走出她的生命了么?

  没有预期中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反而沉重郁闷得似要呼吸停滞!

  抉择,只消花费须臾的时间;后果,却可能伴随一生一世。这个关系自己终身幸福与否的决定,究竟是对抑错?君如意迷惘了!

  第二天一早,庄逸辞别君啸天,怅返南京。

  回到家中的庄逸,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笑口常开的俊脸,不再展现欢颜;热情爽朗的个性,换成淡漠阴郁,一整天说不到三句话。

  他现在的情形,简直跟几年前吕文绣不告而别,庄严险些精神崩溃的模样如出一辙。

  如此剧烈的变化,全家人都察觉到了。只是,对家人关心的殷殷探询,庄逸却三缄其口,死守着那道重创他心灵的秘密,不肯泄漏分毫。

  说了又如何?徒增伤感而已!

  他对君如意,此情终生不渝;然则,伊人呢?

  远在洞庭岳阳的她,此刻或许正忙着赶制嫁衣裳吧?

  不可免地,庄逸又是一缕愁绪盈怀,心头怅然若失!

  白日已尽,夜色掩进庄严夫妇居住的“文轩阁”。

  卸下锦衣玉裘,换穿一袭轻便家居衫袍的庄严,手握”卷‘昭明文选’,悠闲自在地斜靠在座椅上览读。

  吕文绣则是端坐板台前,梳理一头如云秀发。

  “阿严,你发现了么?小叔打从洞庭回来后,好像变了个人似地,整日不言不笑、落落寡欢,真教人忧心。”吕文绣突然喟叹道。

  “唔……”庄严沉迷书中,头也不抬,只虚应一声。

  吕文绣皱眉看向漠不关心的夫婿,有点气结!难不成那本书,比他的亲弟重要?

  “阿严!”她稍稍提高音量,以示小小抗议。

  “呃?什么?”庄严总算从书上调开视线,望着妻子。

  “我说小叔最近心事重重,你是他大哥,好歹问问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嘛!”庄严放下书本,坐正了身躯,两道如电的目光,扫视着对镜理粗的妻子。

  “阿绣,你好像从以前就特别关心阿逸哦?”成亲后,他还是个大醋桶,动不动就对庄逸吃味。

  “阿严!”吕文绣回过身子,满脸无奈。“瞧你又来了!小叔是你弟弟,我关心他也是应该呀!再说……”

  她顿口不语,双烦泛起一层红晕,娇羞无限。

  “再说什么?”庄严则是促狭地故意追问。

  “如果不是小叔,我们……根本不可能结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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