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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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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我妹妹与妹夫竟遭此横祸,真是教人痛心。绣儿,这些年可苦了你,往后庄府就是你的家,姨母会好好照顾你的。”听闻恶耗的庄夫人伤恸不已,原已停歇的泪水又涌出眼眶。 “娘,逝者已矣,您就别伤心了。您不是惦着宝贝孙子,瞧,阿绣怀里的婴儿就是庄文……” 庄逸为了不让母亲过度伤心,遂转移众人注意力。庄夫人果然破涕为笑,高兴地跟着庄蝶儿逗弄起孙儿来。 吕文绣原本想避走他方,浪迹天涯,从此斩断与庄严的瓜葛,没想到庄夫人却是自己的亲姨母,这下当然走不成了,好说歹说总算被劝回庄府。 庄府上上下下都热诚欢迎表小姐回来,吕文绣感动不已。一直流离颠沛的她,终于有了避风港湾,供她安定停泊下来。 一转眼,吕文绣回到庄府已经十余天,跟每个人相处融洽,唯独对庄严冷漠疏离,一如她当初刚进庄府任职时的景况。 庄严看在眼里苦在心头,他明白佳人对自己余怒末消尚存芥蒂。刚开始他诚惶诚恐、陪尽笑脸,希冀能化解伊人的怨怼,但时日一久,他愈来愈无法忍受她的冷淡态度。想想两人已亲密到孩子都出世了,孩子的亲爹却遭到连外人都不如的对待,庄严哪能不伤心! 深夜孤枕难眠,在房中焦燥踱步的庄严,愈想愈呕,终于忍不住冲向吕文绣居住的“飘香园”后院。 吕文绣房内已灭了大烛,只剩灯台烛蕊残火透出微弱光线,看来似已睡下。庄严在房外迟疑片刻,拿不定是否该惊扰佳人美梦…… 不行!今晚再不跟她把话说清楚、讲明白,彻底做个了断,庄严肯定自己又将睁眼到天明。长此下去,已经度过无数个失眠夜晚煎熬的他,不被逼疯才怪。 “阿绣,醒醒,我有话跟你说。”庄严下定决心今晚摊牌。他知道母亲心疼宝贝孙儿,将庄文留在“清心斋”,因此没有吵醒孩子睡眠的顾忌,劈劈啪啪拍起门 板。 “是谁?”躺在床上却未入睡的吕文绣惊疑地披衣下床,她只听到震天价响的拍门声,却没听清庄严的声音。 “谁呀?”她趋近门边再次轻声细问。 “是我。”庄严低沉浑厚的嗓音,这次清晰地传进吕文绣耳际。 “你……夜深了,你来做什么?”吕文绣的心突然不可抑制地怦怦狂跳起来。 “我有话跟你说,开门!”庄严霸气地命令。 “我……我要睡了,有话明天再说吧。你……”吕文绣话末说完,庄严已一脚强势踹开房门,差点没把立在门后的人儿撞倒在地,今晚他绝不容她再规避。 闪入屋内的庄严,眼明手快及时挽住身形摇晃的吕文绣。迎面扑袭的芬郁体香,以及怀中美人仅着薄裳寝衣的迷人体态,引爆庄严长期压抑的椎心思念,他饥渴地吞噬她红唇,尽情宣泄相思之情。 “老天,我多么爱你!阿绣,求你别再折磨我!”庄严在她柔软的唇片呢哺。 被吻得透不过气的吕文绣骤闻爱语,一股喜悦之情像水银注地般在心中迅速渗漾开来。然而,他日前羞辱她的无情言词,也同时在耳际响起,提醒她别忘了所受的心灵创伤。吕文绣的热情顿时凉却。 “庄大少爷,您不怕我这低贱的女人弄脏您高贵的身子吗?”她冷冷推开他,玉面含霜、语带讥讽。 庄严困窘地账红脸,生平首次有了手足无措之感。“阿绣,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不敢当。没事的话请回吧,我想休息了。”吕文绣不再睬他,转身步向床榻。 “阿绣,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我……我受不了你的冷淡。”庄严愁眉苦脸追到床前。 “您是庄家掌柜的大少爷,我可没胆子得罪您。”吕文绣寒着脸坐上床沿,依旧冷言冷语。 “阿绣,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吕文绣抬眼盯着床顶缀饰的七彩流苏,没有答腔。 “阿绣,我是不该口不择言羞辱你,但你了解那时我的心情有多难过吗?为什 么你要骗我已嫁给库利斯?那仿佛是场噩梦,我整颗心像被掏空了,在极度痛苦的情绪下,才会出言不逊。难道……你就不必负一点责任吗?”庄严试着跟她讲理并为自己辩护。 吕文绣的思绪霎时因他的控诉而纷乱。想想自己说谎骗人在先,确实有些理亏,不免红脸支吾:“我……我以为你已完婚,所以才……”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已迎娶妻室?”庄严大为讶异。 “一年多前我就听说你将奉母命成亲,为了不想彼此困扰,所以……才说了个……小谎。” “天哪!那个小谎可害惨了我!我几乎痛不欲生!难道你不知道对我而言,那可是最致命的打击与伤害吗?” 善良的吕文绣居然被他说得内疚起来,不禁呐呐道:“我……我哪会知道……” “我也知道不该轻薄冒犯你,但那晚我已决定你将是我今生的妻子。原本打算事后立即跟你补行婚礼,没想到你却悄悄离开,不肯给我补偿的机会,留给我无尽的懊悔与苦痛。多少个漫漫长夜,一想起你狠心抛下我,跟库利斯远走高飞,那种蚀心之痛总叫我辗转难眠、几欲疯狂。”庄严见她态度稍有软化,赶紧加把劲诉说自己的委屈。 “我没跟库利斯走呀!”吕文绣争辩。 “你们半夜双双失踪,我还能怎么想?再说先前你也曾表态要跟他结伴回漠北,不是吗?” “我……我是听说你即将奉母命完婚,怕阻碍你的婚事,所以……” “所以,那晚之后你逃开了,让我沉沦在炼狱般的深渊。是谁这么饶舌,胡乱造谣说我要成亲的?!”庄严气呼呼地想揪出罪魁祸首。 “事情过去就算了,何必再追究是谁说的。”吕文绣息事宁人。 “你既然不追究元凶的过失,又岂能独薄于我,不肯原谅我呢?阿绣,求你大人大量,宽恕我好不好?”庄严像个孩子般纠缠不休。 “可是……你说的那些话好伤人。”吕文绣想想又不甘心。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才会失去理智说那些重话,但这全是因为我太爱你,太 在乎你。我再次郑重道歉,祈求你的谅宥。”庄严不住打躬作揖,恳求伊人谅解。 “我……”个性温良的吕文绣心已软了大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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