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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公子虽说不用在乎这件衣服,但我知道这布料必是珍品,不如公子留下地址与大名,我会嘱咐绣纤坊送最上等的绣缎到府上,当作是我的赔礼。”

  “绣纤坊?姑娘是绣纤坊的人?”崔尔梓听她一说,自然打蛇随棍上,就等著将自己的身分公布,瞧瞧她的反应。

  对一个想要撮合他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女人,听到他的名字时,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真的很好奇。

  “公子听过绣纤坊?”是了,绣纤坊在江南盛名远播,以他身上这袭衣裳看来,必是讲究衣著品味的大户人家,听过绣纤坊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当然听过。绣织坊闻名遐迩,更何况我的未婚妻还是绣纤坊的大小姐,我怎会没有听过呢!”

  “未婚妻?”她一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是的,在下崔尔梓,正是柳见云小姐的‘未婚夫’”

  惨了!完了!她怎么会在这里遇上那个崔儿子!

  秦云云将自己关在客栈的房间内,不断地来回踱步。

  一听到他报出名字,她根本是什么话也不敢说,直接吓得拔腿就跑。

  她那么积极的撮合云姐与哥哥,主要是因为她不认识崔尔梓,所以虽然心中有些歉意,但因为没有具体的形象,她还不会那么的愧疚。可是今儿个她不但见著人,还因为他的俊秀而惊得三魂七魄险些离体。

  心虚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好转身就逃。

  他应该不会联想到她和绣织坊的关系吧?秦云云担忧的咬唇想著。“我又没有告诉他名字,他不会知道我是云姐的义妹;就算说了,他也不见得知道……”

  虽然不断安慰自己,可是她仍忐忑不安,唯恐会被那个才见过一面的崔尔梓知道自己的身分。

  不行,她非得找个人谈一下,否则她一个人困坐愁城,只怕会忧死自己。

  心念一转,她随即走出房间,朝崔南的房间奔去。

  房中的崔尔梓才刚换下衣裳,将他令人倾倒的俊颜再度隐藏在大胡子下,就听到门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叔,我有事要对你说,你开开门啊!”娇软的嗓音带著一丝的著急。

  崔尔梓不惊不慌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著缓步走上前开门。

  门一开,就见秦云云圆眸中泛著焦忧,一张小脸紧皱著,一脸的忧愁。

  “出什么事了?二小姐不是出去逛夜市了吗?”他忍著一见到她就想起街上她撕下自己袖子的坏事,故作镇静的询问。

  “大叔,完了,真的完了啦!”她一见门开,立即就冲进房间,随即转身对著站在门边的崔尔梓叫。

  崔尔梓轻挑眉笑道:“小人身体安好,一点都没有要‘完了’的迹象。”

  “不是说你啦,我是说我啦!”秦云云此刻全然没有调笑的心情。

  “二小姐不要急,先坐下来喝杯茶,等冷静之后再慢慢说。”他强忍著笑,为她斟上一杯热茶。

  秦云云心烦的坐下,伸手接过茶,想也不想就一口喝下去。才刚沾唇,就被热烫的茶给烫得跳了起来,动作剧烈地反将杯中的茶全洒在自己的小手上,瞬时又痛得她抱著手哇哇叫。

  “好烫!好烫!”她泪眼汪汪的用力挥动著被热茶烫著的手。

  崔尔梓被她鲁莽的动作吓得心口一窒,来不及出声阻止她喝茶,就见她将茶洒了自己一手。

  直觉地抓住她被烫著的手浸入一旁装满清水的水盆,眉头紧皱,神色担忧的开口骂道:“你怎么这么没有脑子!茶还冒著烟,你就这么急著喝,莫怪你烫著唇又伤了手,怪不得别人。笨!”

  秦云云手上还痛著,又被他念了一顿,忍不住委屈的嘟起烫肿的嘴反驳,“人家心里正乱著,哪会有注意到茶是热的还是冷的!你倒给我喝也不提醒我,还这么凶人家,有没有良心啊!”

  “要没有良心,早就不理你了。”他锐眸瞪她,望著她微肿的唇瓣,心口突然一个怦跳,眼神忽地复杂起来。

  秦云云嘟著唇瞪他,柳眉倒垂的说:“算了,我知道自己争不过你,不说了。我的手没有那么痛了,可以不用再泡水了吧?”

  崔尔梓一敛心绪,将她的手由水盆中拿出来,用毛巾轻轻的擦拭她的手。望著手背上那一片红痕,他的眉头又微微一紧,不自觉伸手轻抚她的手,轻嗤道:“原本就不美的手,现在又烫成这样。”

  他的话虽刺耳,但动作却异常的温柔,震得秦云云的心又开始急速奔驰,颊畔微微地飞红。

  “不要紧,过几天就好了。嗯……大叔,你可以放开我了。”她羞涩地说。

  他垂眸望著她嫣红带著不安的神情,嘴角微微一扬,放开她的手。“你先到桌边坐好,我拿药给你擦。”

  秦云云立即乖顺的回座位上坐好,眼观鼻,鼻观心,心却仍剧跳如鼓,一点也不安宁。

  崔尔梓走到床上由行李中拿出药瓶,再走回桌边,在她的左侧落坐,打开药瓶,抬起她的左手,倒出一些晶莹带著香气的液体,轻敷在她手背的红肿上。

  奇异的,原本还有些热痛的手背,瞬间冷却镇痛了。

  秦云云黑圆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自己的手,鼻间嗅著那股清香,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药?好神奇喔!一擦上去立即不热不痛了。”

  “玉露生肌水。”他撇唇淡笑,又由瓶中倒出几滴在掌心,接著用中指沾著玉露生肌水,毫无预警地抚上她的唇瓣。

  冰凉的生肌水与指间的温热在一碰触到她的唇瓣时,秦云云根本是惊得脑袋一空,只能瞪著黑眸望著他。

  当她的唇瓣因他的抚触而有些麻麻热热的感觉时,她才猛地回过神,霍然起身,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累了,我先回房了……”

  说著,她就像是后头有鬼似地,如风般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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