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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可以!比利时FN5.7mm自动手枪,可以贯穿防弹衣24.4mm,何况我根本没穿防弹衣。”方正依旧往前走着,程若可开枪了。

  她的枪能不能贯穿防弹衣,思文不知道,此时,枪声一响,方正的血便自左臂奔流而出,他这才顿了顿,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即如捷豹般飞起一脚,程若可没有防备,顿时被踢得飞了出去。

  “看来你的枪法言过其实了。”他斜睨了一眼跌在前方的程若可,眼光转向思文时,那冰冷一闪而逝,心痛在他眼里燃烧着。

  他的转变并没有逃过程若可的眼睛,她迅速地支起身子,枪仍在她手中,此时笔直地转向呆坐在另一侧的思文。

  “我再射一枪保证准!”她咬牙切齿道,迅速地扣动扳机,思文瞪大了眼睛,她连惊呼的时间也没有,只觉得有个人影朝她扑来,震耳欲聋的枪声后,方正沉重地身躯倒在了她身上。

  “啊——”思文发出了一声狂叫,本能地抱住他下滑的身躯。小惠也扑了过来,焦急地审视着他,“怎么样?怎么样了?方大哥——”

  “方大哥——”思文摇着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血染了他们一身,方正睁开眼,眼底沉重、却带着满足。

  “你在为我哭?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思文咬着唇,拼命地点头,此刻,她能说不吗?这样的眼神,这样浓的爱意,她怎能说不!

  小惠此时已把方正的车开了过来,于是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撑起方正的身子,把他扶进了车里。

  程若可仍旧倒在原处,愣愣地看着他们,竟呆掉了。她没想到一个男人可以为一个女人连性命都不要,而且还是一个曾经叱咤黑道的风云人物——杀手方正——这个女人还竟不是属于他的!

  她想撑起身子,可是试了几下失败了,方正这一脚踢得不轻。原来真的不是所有的“香…”“玉”都有人来“怜”“惜”的。

  思文焦急地坐在医院的急救室门口,等待漫长又折磨人,她脸上的伤已经处理,此时被层层的纱布包着。

  小惠就在她眼前,同样急躁地来回踱着步。每隔几分钟,她总会冲到思文面前,抓着她,惊恐地问:“你说他会不会死啊?”

  “当然不会!”思文说得很大声,声音却带着颤抖,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她越来越心慌,越来越不能确定。方正已被推进去接近四个小时了,手术室里进进出出的护士、医生神情看来紧张又着急。

  安静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零乱的脚步声,思文本能地转头看去,那是个年轻女孩,神情焦急,披肩的长发披散着,而且显然因为经过长时间的奔跑,散乱着甚至还带着泥土。有几缕被汗水浸湿后沾在额头,她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冲到手术室门口,思文震惊地看着她,她看来如此的紧张,如此恐惧,以至几乎站不稳,依着墙软软地溜了下去,思文本能地拉住她。

  那女孩仿佛抓到了浮木,一把紧捏住思文,慌乱地叫着:“是不是子然受伤了,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危险啊?”

  思文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糊涂,怔了一下。女孩子又着急地叫:“说啊说啊!子然怎么样了?”

  “子然?”思文再次震了一下。

  小惠也绕了过来,扶起她,把她拉到椅上。“我想你认错了吧?里边不是子什么的,是我们的一个朋友受了伤。”

  “不是子然吗?”那女孩不确信地再次低叫,思文用力地点了下头。不知为什么她竟很喜欢她,尤其是看到她眼底那份深刻的感情,那种感情她再也熟悉不过,曾经弥漫在皓哥的眼里,曾经氰氲在自己的眼底——那叫爱情。

  “你别担心,不是子然!是我们的朋友,他叫方正!”

  “方正!”女孩子大叫一声,猛抽着气,思文几乎以为她要晕倒了,还好!她撑住了那份昏眩,喃喃地道:“方正就是子然啊!他受伤了?严不严重?”

  思文不解地看着她,方正就是子然?这是什么意思?但此时似乎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于是她下意识地摇摇头,“应该不会有事!你放心,他那么坚强。”

  那女孩子一听这话,很快安静了下来,紧握着思文的手,仿佛找到了战友。小惠也停止她的踱步,紧挨着她们坐了下来,继续漫长的等待。

  黎明时分,方正终于被推了出来,送进了隔离病房。他的脸如此苍白了无生气,眼睛紧闭着,鼻子上罩着氧气罩——谁能想到就在不久前他还是如此的潇洒、爽朗,备受瞩目,就算是在黑道上,他也是王者,穿梭在枪林弹雨里,如今——思文吸了吸鼻子,那里酸痛着。医生的话仍在耳边响着。

  “伤得太重,失血过多,子弹取出来了,不过还是随时都可能死亡,能不能渡过危险期还要看他挺不挺得过二十四小时。”医生的话如此淡漠,生命在他眼里仿佛是过往的烟云,有很多人都在他面前死去吗?

  不!方正绝对不会,他一定能挺过去的!

  思文扶着隔离窗,默默出神地想着,身边女孩仍在低低地哭泣着,她是在心痛吗?方正多傻,这么好的女孩子在爱着他,他为什么要把生命浪费在她的身上呢?

  她转过头,出神地注视着那女孩,她正在乱七八糟地低喃:“子然——你不要再离开我呵——没有你在的世界,你叫我怎么一个人活下去呢?这里又有这么多爱你的人啊!你怎么舍得离开你的小然呢?子然——醒过来啊!”

  思文愣愣地注视着她,又是一个被爱情困扰的故事吧,但与她已经无关了。她摇摇头,继续转向病床上的方正,不管怎样方正能不能醒是最重要的。

  他能醒吗?醒来吧——

  方正睡得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他感到好累、好疲倦,好想停下来歇息一下,可是脑里的神经催促着他,快跑!快跑!他茫茫然毫无目的地跑着。跑进夜色里,跑进阴暗的角落里,他看到思文倒在血泊里,满脸,满身的血,旁边躺着丁天皓,动也不动地躺在那,皓哥怎么了?他想走过去,可浑身又使不出力了,有把枪正对着他,他看到了那个举着枪的人,竟是——他自己!

  不!他狂叫出声,陡觉喉咙被哽住了竟叫不出来。他不要杀丁天皓,更不要杀思文的!他在心底呐喊着,突然眼前的人影都消逝了。空旷的夜色里走来申招扬,他无奈地道:“女人心海底针,那针是肉做的,线已穿进针里了,你把线拉断了,那针也破碎了!”

  他听得心惊肉跳,惶惶然,申招扬说完拍了拍他的背走了。他又看到小惠走了过来,对他说:“你要怎么才能明白,生命里的红线断了就是断了,上天不会给你另一次机会,找阎王也没用的,回去吧!”

  有人在他身后推了一把,他陡然一惊,睁开了眼。白色的床,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单,原来是梦一场。这是哪里,他在医院吗?身边有人在饮泣,转动了一下头,一个黑黑的娇小的头颅正埋在他的手臂里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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