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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他拍了拍方正的肩,转身向大门走去,小惠闪动的眼光看着他,他竟也会安慰人。

  “申大哥!”她想追出去,却被方正叫住。

  “叶小姐,我想,我想知道我到底错在哪里?”

  小惠一愣,想了想才道:“老实说,我不太懂。但是,申大哥也许说得不是十分对,针既然是人,所以肯定是肉做的,如果线断了的话,那针肯定也毁了。我想爱与崇拜是两码事,思文对你的感觉就像有人崇拜诸葛亮、有人却欣赏曹操,但那跟爱情不是一回事——或许对思文来说你就是这样,这不是爱,而是那种不甘心失败的自尊心在作祟。这也不是不可能,对吗?”

  方正颓然地坐到床沿亡,痛楚地抚着乱蓬蓬的头发,对吗?对吗?天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现在他整个人都已经乱了!

  小惠看着他,不由心里一阵发酸。她错了,方正是真的爱思文的!但是为什么三年前他不表达呢,在那时就说出口的话,也许思文和他的孩子都成群了。

  要怎么样才能够明白呢?生命里的红线断了就是断了,上天不会给你另一次机会的。

  她一震,迅速地奔了出去,是的!上天只给人一次机会,所以她不能错过。她是个聪明人,至少她自己一直都这么认为。

  申招扬正半躺在床上,手里夹着烟,看到小惠便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道:“出去!”这两个月来他已被她缠得够烦了。

  小惠耸耸肩,对他眼底的厌恶不以为然。她走到床边,滑了下去坐在地毯上,默默地打量着他——宽宽的额头,高突的颧骨,天哪!他的嘴唇如此的厚,鼻子太高、太大,几乎占据了他三分之一的脸,眼睛却又太狭长,眉毛也太浓了点。看人的时候那眼神又过于犀利……多难看的五官,可整体看来又如此的男性化。她的目光往下移去,肩太宽、手太大、皮肤太黑,小惠开始皱眉了,也许他全身上下惟一可取的就是那两条腿,修长、结实、有力。

  但这哪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啊!老天在跟她开什么玩笑,隔壁的方正倒能算个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他比丁天皓好看多了,思文多傻!比起眼前这位更是天壤之别,她也傻——

  “看什么?滚出去!”申招扬被她看得心底发毛,尤其是她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化,她不会——不会想把他吃了吧?

  喝!她还没有嫌弃他,他竟如此不客气起来了!小惠眼底燃起了怒意,霍地站了起来。“谁要看你,丑八怪!哼!有什么了不起,叫我看,本小姐还不屑一顾呢。”她傲慢地抬高下巴,仰着脸,居高临下地自眼皮底下注视着他。

  “你说什么?”申招扬的脸色变了变,丑八怪?这是什么称谓——该死的!管他什么称谓,总之他不喜欢。

  他扔掉烟头,抓住正欲离开的小惠,小惠站立不住,扑倒在他身上,天哪!他的身体也太硬了,怎么像撞到了钢板。这个男人简直劣质到了极点。

  “你方才说什么?有种再重复一遍——”声音太沉、语气太冷、连喷溅到她脸上的呼吸也带着凶悍的野兽 气息。理智告诉她,快逃,赶快逃!可他眼底的那份狂野,与他全身上下散发着的强悍气息,一下子震撼住了她。她听到自己细小的、还不争气微微颤抖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我没说什么啊——”

  “是吗?可我刚才好像听到了!”申招扬轻喘一下,她的身体竟如此的柔软,软得几乎不带骨头,那股热热的、带着少女特有清香的体温,一下子让他的体温沸到了极点。他不由自主地翻了个身,把身上的小惠压在底下。

  小惠被动地看着他,大眼睛盈盈然地眨动着,带着纯真、好奇。

  “你要吻我吗?你为什么出汗,害怕吗?”

  申招扬一愣,害怕?这是她第二次这样形容他,他有这样表现吗?小惠正歪着头,满含笑意地注视着他,乌黑的眼睛明亮、清澈。而——他的视线停在了她的唇上,它们微启着,娇艳欲滴的似在邀请着自己。他发出一声低吼,猛然吻住了它。那感觉竟如此美妙,那份生涩竟能让他的心震动。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她的衣襟里,手底下的肌肤如丝般的滑腻,他着迷地一寸寸抚着。直到感觉到小惠害羞地悸动了一下,他才惊醒过来,猛然跳起,他在干什么?!小惠是一个如此纯洁的女孩,他怎么能随意地糟蹋。

  小惠茫茫然地睁开眼,还未在那份激情里清醒,看到已下了床的申招扬。她沙哑着声音,不解地道:“怎么了?申大哥!”

  申招扬又是一惊,迅速转身,逃也似的奔了出去,这是小惠第三次看到他仓惶而逃了。他明明在害怕嘛!还死不承认。

  小惠躺回床上,枕头上仍留着那股浓郁的男性气息。夜已深了,她闭上眼,嘴角轻轻蔓延开一丝笑意:你逃不了了,申大哥!你注定要爱上我——

  丁天皓带着思文并没有离开日本,更何况夜已深了,于是他们住进了一家酒店。思文躺在他的怀里,心里千回百转。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他的气息竟如此的熟悉、依赖。

  丁天皓把她放在床上,她的手臂马上绕了上来,缠住他的颈项,“别走!”

  “我不走!只是去弄条毛巾,傻瓜!我全世界地找你,怎么可能再离开你呢。”丁天皓的眼光是温柔的、诚恳的。

  思文感动地点点头,手臂却依然缠紧着他,“我不要洗脸,你也不要离开,一步也不要离开。”

  “好,好吧!”他的身子滑了进来,与她一同钻进被窝里,“知道吗?这几天,公司、你都快让我发疯了。”

  思文低低地饮泣着,不住地点头,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憔悴、疲累。那股气息里带着浓郁的酒精味,他又在拿酒提神了。思文抬起头,心疼地抚着他零乱的短发。

  “我不想跟他走的,真的!是他逼我的——”

  “我知道!别哭,我的思文——”他慌乱地吻去她的泪,喘息地低喃,“宝贝,别哭。”

  在他炽热的气息里,思文平静了下来,偎着他,睡意很快袭了上来。这一夜她睡得很沉,醒来时已近了中午,一股烟味钻进了她的鼻子,丁天皓已醒了,半躺着,看到思文睁开眼,他便按灭了烟头。

  “小懒虫!快起来,肚子饿吗?”他的声音清澈、爽朗,看来是醒了好久了。思文用手挡住窗外的强光,转了个身,环住他的腰。

  “不饿!我还想睡——”

  丁天皓一把拉起她,让她躺在自己的身上,抚着她的长发,轻轻地道:“思文,我通知了你的朋友,等一下她会来陪你,我有些事要办,你再在日本待几天好不好?”

  “好!”思文想都没想地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你去办什么事?危险吗?”

  “放心!我去谈生意,有批货出了点问题,我去查一下就可以了。”他动了动,看了看腕上的表,十点了,实在不能拖了,才恋恋不舍地移开思文,下了床。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为什么白居易要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小惠在丁天皓走后不久就来了。看起来很是沮丧。

  “怎么了?”思文的心情很好,洗完脸,她便坐在桌前吃着侍者送来的午餐,小惠却没什么胃口,正支着头发呆。

  思文奇怪起来,“喂!你没事吧!可怜虫——”

  小惠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道:“不知道谁昨天哭得像个孩子,怎么今天心情好了,开始伶牙俐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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