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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她知道大姐就在附近的一间叫"夜来香"的夜总会做事,走三条街就到了,非常近。可这很近的三条街却花了秋黑整整半个小时才走完。她不想叫车,因为,衣食无愁,以车代步的岁月已经过去了,如今她不必要花的钱就属于浪费。

  这里是闹哄哄的市区,房价虽便宜,可要做生意却非选此处不可。特别是像夜总会这种生意。

  站在七彩霓虹灯下,那家夜总会果然很大、很气派。光是那豪华门面、镶金招牌,不难得知一定非常赚钱。

  秋黑犹豫着,这样的场所是她陌生的,她一咬牙,还是跨了进去。昏暗的灯光,喧哗的噪声、浓浓的酒气,滚动的七彩球,刺得她头晕眼花、头晕目眩。她不由一阵失望。这里别说是找人,就是叫她安全地从这头走到那头都是不可能的。满室惊天动地的喧哗,满屋人影重重。她怔了好一会,等视觉稍稍适应一下,便走了进去,最里面有个吧台,站着位调酒师,那里的灯光最柔和。问问他,一定不难知道姐姐的。

  她艰难地穿过一个个座位,那些座位摆得错综复杂。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撞倒,七彩球依旧转得她头晕,那条看似很短的通道,她却仿佛走了好长好长的路,走不到尽头。眼看吧台在望。

  一条粗壮的手臂横了过来,把她拎退好几步。秋黑吓了一跳。

  "是你?"一个低而沉的声音。

  是我?当然是我!怎么?在这个地方有人认识我吗?

  秋黑纳闷,那人已把她拎到面前,她抬头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她不认识他,肯定不曾见过。那样的男人见过一次相信就没齿难忘了。那么长的一条疤,一直从眼角伸至耳后。七彩球照着它更是狰狞可怖。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抓我干吗?"

  秋黑垂下眼不敢看他,用力挣扎却挣不脱那铁钳似的双掌。他旁边还站了一个人,看上去顺眼多了,却无意要伸援手。那对铁钳的主人一听她这话,便又把她拎近几寸,几乎贴住了他。

  "这么健忘?才一个月就忘了我了吗?要不要提醒你?"那人的气息罩了过来。

  "啊!"秋黑吓得大叫,可室内的音乐实在太响,有些狂叫似乎比她还响。

  "你吓着她了,风哥!"那人低呼,却似不敢阻止。

  "放开!放开!一个月前我在泰国,怎么可能见过你!"

  秋黑尖叫着,拳打脚踢,可惜不起作用,那人反而狞笑了。 "泰国?很好!你还记得!"他轻易地拎着,不费吹灰之力往室处走去。

  一个人影挡住了门口,下一刻,秋黑便被那人影拉了过去。撞进了他的怀里,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力道。秋黑心头一热。那种乍遇亲人般的感动包围着她,几乎要泪眼盈眶了。抬起头,黑暗中,仍能看到一张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的脸。

  "是你!"她颤着声音惊喜地呼唤,腰间的手臂加重了力道,算是回答了她。他没有低头看她,眼光凌厉地盯着对方。

  "是你!三哥!"那低沉的声音咬牙切齿。

  "是我!召子风!"

  他们彼此对峙着,有人奔了过来,是召子风的手下秦峰, "什么事?风哥--原来是三哥,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玩?你们--"闻到了他们之间的火药味,秦峰有些心怯。

  "滚回你的世界去!"召子风怒吼。

  "好!"蔡斌二话没说,揽住秋黑转身欲走。

  "等等!把她留下!"召子风一伸手,想去抓秋黑,蔡斌退后一步,横过手臂挡住了他。

  "不!"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召子风狂怒。

  "信!"他当然信,因为召子风已掏出了手枪,抵住了他的额头,眼神是暴怒的,握枪的手竟在微微地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用枪抵住自己兄弟的头吧?还是为了个女人!也许他自己也无法置信。蔡斌的心底涌上一阵嘲弄,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怀里的她,他竟甘愿去为她死。美人乡自古就是英雄冢。

  "啊!"秋黑轻叫,心狂跳着,那管枪就在她头顶,黑黑的,冷冷的。那只粗大的手随时都有可能扣动扳机。而他随时有可能血肉横飞,从此消失。不!她不要他消失,如果他死了她也不会独活的。腰间有个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她,像在哄一个孩子。那轻微的力道像有着巨大的力量,一下子让她的心回到了原处,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与全身有力的血液奔流声,秋黑满足地叹了口气。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这样的气息让她安定、充实。

  "人人都怕你!别以为我也怕!"召子风依然在怒吼。

  "我知道!"

  "镇定点--镇定点!风哥--何必为了个女人,伤了兄弟和气,三哥!别--"秦峰早已急得汗流浃背,这样的阵仗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他是

  召子风的手下,却借他一千个胆也不敢得罪蔡斌,事实上,没人敢惹他蔡斌。 "三哥"这个称谓在道上早已被人与"死亡"划上了等号。当然没有人敢与"死亡"打交道。他秦峰不敢,四周明处、暗处的召子风手下都不敢。

  "我第一次被人用枪抵住头,而且还是兄弟!"蔡斌冷笑着学着召子风的口气。

  "拔出你的枪!"

  "我刚办完事!不想再拔了!"道上的人都明白

  "办事"指的是"杀人"。蔡斌虽是外围人,但偶尔也干"火焰堂"干的活儿--只要他高兴。

  "别以为我不敢!"召子风咬牙切齿,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冲动,此时他只想得到她,不愿让另一个男人碰她。心底这个强烈的愿望影响了他的中枢神经。

  "我赌你不会!"蔡斌仍不疾不徐,面无表情地回答。

  "别--别--"秦峰站在那,腿也软了。死命地盯着那管枪,其实,在黑道上就是普通的老大也不会为个女人起冲突。他不明白为什么以绝情冷酷四字出名的这两个人就破了例。

  紧张压迫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抹倩影窜了进来--

  "秋黑!你怎么在这里--啊!枪!"秋梦尖叫着,当她转头看见召子风时,尖叫声更锐利了。这一辈子,她最不愿见的恐怕就属此人了。脑子里闪过惟一的念头就是--逃!

  可怜她还没跨出几步,手臂就被人拎住,像拎小鸡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特别是在秋黑乌黑、不解的大眼睛里,被拎出夜总会,抛进一辆车里。

  砰!

  她的头狠狠地撞上了方向盘,撞得她痛呼。

  "喂!我--"看着他怒气冲冲地上了车,正要控诉。

  "最怕痛了?我知道!"

  "你!你!知道还弄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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