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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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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爷的处决是公平的…… 公平?这世间上,有什么事儿究竟称得上公平来着?他的脸吗?还是她的残?倘若她真是小赤…… 心下一凛,他无法相信自己此刻脑袋的思绪——他是相当认真地在“倘若”这件“公平”性?因而完全没去想“不”的可能吗?或许,这就是这阵子来他又天天一手枪、一手酒的早早出去、晚晚归来,恢复颓废生活的缘故——躲避,不想面对她之前所说的话…… 是假的怎么着?是真的,又该怎么办…… “是真的,又该怎么办……” 瀚天没发觉自己竟然将问题细细声脱口而出,一回又一回的,直到许是那声音吵到了火儿,嘤咛让他猛然噤口。 要他相信火儿便是那只赤隼……那他是不是就可以跟她要回他这半边脸的债? 怎么要? 或许以身相许终生是个不错的主意…… 想着、想着,他原本紊乱的思绪竟自动开始抽丝剥茧。 若是早些年,他真的亲手逮到了火儿……不!是逮到那只赤隼,怕是会拿牠来当活靶子射到死不可!但现下呢? 若是早些年,有人胆敢大声又明白同他提到他的脸伤……只要是单单一句薄言,他会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不可,但现下呢? 若是早些年…… 许许多多的事儿,许许多多的想法,全都不知不觉的改变了。 倘若瀚天能对自己老实点,便会承认这些变化都是他遇上火儿之后开始产生的,每天每辰每时每刻,滴水穿石的…… 滴水穿石的…… 瀚天再度不知不觉地入眠…… *** 等火儿清醒,才发现自己置身睽违数日的男性怀抱中时,随即一脸吃惊地对上他早一步清醒的脸孔,并且用力的眨眼。 “眼睛瞠那么大做什么?”瀚天的嘴角一撇,然后低下首来欲同她的唇舌缠绵。 “等一下……您……”火儿被骇得更加严重了,瞧不出他的心思怎能千折百转到现下这般开朗玩笑的地步,“您不是在生我的气吗?”不然日前怎么会待她疏冷而不耐? 他不会知道的,她每天企图阻挡他出猎不成,那种为他担心受怕的情绪,在在压迫着她,让她愁着眉眼入睡又清醒。 她好怕山神爷会决计再往个大祸给他,以惩罚他的死性不改啊!她这般为他忧戚的心绪,他可知上半分? “消气了。”瀚天看着她满是无辜又惶然的小脸,心下有着预感,清楚自己这辈子就这么栽了,在她手中栽了,即便想对她发火,恐怕也会愈来愈“英雄气短”了。 唉!栽了、栽了!哪会想到自己“一世英名”竟有栽在别人手中的一日? 莫怪往昔他追问父亲以着蒙古贵族的身分,怎么肯入赘汉人的“哈德林斯”牧场时,父亲就是回答“栽了”这么句答案。当时的他全然不解,如今却是再体验不过了啊! 消气了?火儿不禁脱口问道:“大少爷是在生我的气啊?”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地方招惹到他了…… 消气了。其实瀚天也是在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才愕然领悟到自己这些天来故态复萌的缘由——是气啊! 他在气火儿先前同他说的一大堆灾不灾、祸不祸的“胡言乱语”,气火儿居然还冒着生命危险骑野马,为的是要“看顾”他的安危;他更气的是她自始至终要为他挡劫数的神态!! 现下,他的劫数算是过去了吧?那么她呢?是不是已经预备着要离开他? 原来猜疑她的真实身分、气她只顾他不顾自己安危、惧怕她会消失离去等等,是他生气的源头? 人的七情六欲中,爱最是深刻,恨最是爆发,惧则最是长久啊! 日子似乎又归于平静。 冬一步步走远了,来临的春犹似融化的雪酒。 这一日,人们莫不如痴似醉,唱着欢乐的歌,因为“哈德林斯”举行了迎春祭典。 简单肃穆地朝东设立香案,瀚天主祭天地,祈祷着今年平安兴旺,熊熊的营火生起,映照着他的五官阴影立体分明。 三灶香举起,他默念着年年回回都相同的祝祷词——皇天后土,请保佑“哈德林斯”一切平安顺利! 再三叩礼后,众人就展开春季的第一场饮宴。 美酿丰食酒酣耳热之际,青漠率直地举杯而立,咧嘴笑道:“各位哥儿们!咱和红玉姑娘要成亲啦!婚礼定在下个月赶集之后,届时可要为咱多喝杯庆祝的水酒哇!” “好呀!”这是众所皆知、亦众所皆料想中的好事,可是经由准新郎倌的大肆宣布后,还是喜气地热闹起气氛。 而这股气氛也一直热闹到春末商集。 每年每回“哈德林斯”举行的商集都是盛大海派的,牧场预备好羊只马匹,深山猎户预备好各种兽类皮毛,还有人送来一车车珍贵的口蘑、人参、鹿茸、熊掌等珍贵药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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