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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晚上与老朋友吃完饭回到家后,知道孙女离家出走,他才到她的房间去看看。

  房间里很整齐,只是地板上散落一地旧报章杂志,全都被撕得粉碎,仔细一看,竟全都是与异麒有关的消息。

  经过佣人们仔细分类,发现这些被撕碎的报章杂志,横跨异麒刚进铁豹开始的那一年,直到最近期,简直就是完整的董异麒备忘录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孙女早就注意异麟许多年了,难怪到董家的头一天,她就迫不及待的向他提出订婚的要求。

  他知道头一个冲到她房间去的异麒也看见了,只是连他也不了解这个沉默内敛的孩子在想些什么,目前唯有静观其变。

  “圣芬跟玺璋去陈家想将笑娴带回来,但她说什么都不肯,他们一直逼问,她才哭着说出他跟季家柔的好事!”董瑞昌又忿忿的朝董异麒脑袋指去。“他们回来后说给我听的。”

  “异麒,这是真的吗?”董正棠两道白眉聚拢。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看来公事是讨论不成了。

  董异麒合上报告,站起身来,仍是平静无波的一张脸。

  “董公,关于家柔的事,我无可奉告,至于笑娴,如果她收集那么多有关我的资料,最后却只换来不信任的话,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我先告退,晚安。”他转身离开书房。

  “爸,你看看那小子,说那是什么话,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嘛!我看关于笑娴跟他的婚事,我们最好再考虑一下,免得结婚后,那浑小子又做出什么泯灭天良的事出来!”他气得涨红了脸。

  董正棠斜睨了他一眼。

  “我倒是觉得异麒说的有道理,”他沉吟道。“既然收集了那么多关于他的消息,应该很了解他的为人,笑娴却只因为撞见接吻而气愤的离家出走,一点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实在是太任性了,难怪异麒会生气。”

  董瑞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我知道你一直将异麒当成铁豹未来的接班人,我也同样肯定他的能力,但你不觉得他这次太过分了吗?圣芬跟玺璋说笑娴哭得很惨耶,而且脚上的伤口本来好了,又给刺激得流血了,你总应该出来评一不理吧?”他隐忍住脾气,耐着性子对年迈的父亲“晓以大义”。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你别管!”董正棠不悦的嚷道。“趁这机会磨练一下感情也好,这也是沟通的一种好方法。”他丝毫不在意。

  人跟人本来就需要经过一段磨练才会相处得愈来愈好,况且他们的情况比一般人特殊,多点冲突也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有助于了解彼此也说不定。

  “不管,那笑娴怎么办?她不回来也没有关系吗?”他真怀疑老爸是不是老胡涂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笑娴可是他的小孙女呀!

  “等她想通了,自己就会回来了,你担心个什么劲儿?”董正棠吃力的撑着拐杖站起身来。

  董瑞昌连忙走过去搀扶他。

  “可是爸,你不要忘了,陈东融那小子可是对咱们笑娴很有意思呀,要是笑娴变心跟他在一起,你要让异麒正大光明的接掌铁豹的计划不就全完了?”他提醒道。当初这计划还是老爸自己提出来的,难道他这么简单就要放弃;这不符合他一向强硬的作风呀!

  “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的幸福比较重要。”董正棠像是想开了。“要是他们两个没有缘分,那早点结束对彼此都好。不过你放心,笑娴迟早会回来的,我不相信她会那么容易就死心。”那孩子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毕竟她体内流的,可是她父母的血液。

  “明天我亲自去把她带回来,她总不会连我这个伯父的面子都不给吧!”董瑞昌完全没将父亲的话听进耳里。

  董正棠举起拐杖,朝儿子穿着软拖鞋的脚背狠狠落下,董瑞昌当场痛得蹲下身抱着左脚板哀嚎。

  “你要是敢去搅局,给我知道了,我一定当着你一双儿女和佣人的面,对你施行家法,听到没有?”撂下狠话,他驼着背,兀自走回房去。

  留下痛到说不出话来的董瑞昌。

  今天是黎笑娴离开董家满一个月的日子,陈东融特地带她到一家景观餐厅看夜且乐。

  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高级的餐厅会让她就这样穿着轮鞋进来。是因为陈东融是这里的常客,还是因为她身上的华服?

  对她来说,超过两千元就是华服了,而她身上的衣服、裤子还是陈东融“赞助”的。虽然他说没什么,但她还是觉得好贵,也才明白贵重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真的是种压力,远不如她的平民衣服来得舒适。

  不过,衣服带来的压力不是让她日渐忧郁枯瘦的主要原因。

  除了最初两天外,董家已经没有人来找她了,连通电话也没有,好像本来就没有她这个人一般,更令她伤心难过的是,董异麒从来没试图找过她,完全对她不闻不问。

  这一个月来,她也没有关于他的半点消息,虽然她知道董家每个人的电话,但她就是拉不下脸来跟他们打听他的消息。

  不过不用打听也猜想得出来,现在他一定比她要开心多了。

  是呀!他一定很高兴,终于甩掉了她这个未婚妻,如愿以偿的跟季家柔在一起,怎么会不开心呢?其实他想跟季家柔在一起,跟她说一声就是了,何必还装假骗她说,跟季家柔只是朋友?

  想到这里,她的鼻子又开始发酸,连忙做了个深呼吸。

  她已经没办法再打电话回家跟爸妈说话了,他们忙游乐场的事,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以前她一天不打他们会骂,现在她讲没两句他们就急急收了线。

  连金柏全也一样,想她以前对他那么好,有架都帮他打,现在叫他假日到城市来陪陪她说心事都不乐意,想当初他还苦苦哀求她别来哩,才过多久,他整个心思都在新女友身上了,多么薄弱的友情呀!

  陈东融从窗口收回视线。

  “怎么了?”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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