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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他重重地躺回床上——午休时,健保室的床是他的专属睡眠区——补眠,还是睡觉比较实在,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只会浪费精神。

  “杨墨璋!”

  对于身后的喊叫声,杨墨璋不但没停下脚步,反而愈走愈快。刚走出校门她就看到他了,要不发现他很困难,因为他就那么嚣张的将机车停在敞开的校门正对面的人行道上,大咧咧地靠着机车抽着香烟。

  更别提注意到他的女学生们了,指着他窃窃私语,还不时夹杂着兴奋的轻笑声,让一同走出校门的杨墨璋想不注意都不行。

  还好她注意到了,反射性的闪进一群女学生当中。他不一定是来找她的,可是她还是觉得能避就避,跟他打照面只会议她更加心浮气躁。

  她闪得快,杜裔炎锐利的鹰眼更快,看到她立刻离开车子越过斑马线。

  他在她身后喊了几声,她却装成聋子,这马上又让他火大了起来,他干脆小跑步上前,在众多注目的视线下抓住她未受伤的右手。

  她的左手真的受伤了,短袖自制服下露出捆了一圈圈纱布的手臂,脖子上还用三角中吊着。

  “你没听见我在叫你吗?”要不是见她受伤,他一定——可恶!

  看着他的杨墨璋神情漠然,“听到了。”

  “听到了干么还一直走?”她的回答跟表情就像燃油,让杜裔炎火上加火。

  “我说过不想跟你们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不走?”她低头瞧着他抓住她手腕的手,“我现在只剩右手能自由活动,你放了它吧。”他每次出现,除了抓手还是抓手,他有这种癖好吗?

  杜裔炎没放开,不过还是放轻了手劲,脸色很难看。

  见他不说话,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她问:“有什么事吗?我还得去打工。”

  “你的手是我们的人弄的吗?”并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人,而是想藉此知道到底是谁让她受伤的。

  若她真有麻烦,看在他让她的额头缝了三针的情形下,他会出面帮她摆平的,就是这样,所以他才会来找她。

  不用多想,杨墨璋知道一定是简钧河告诉他的,自从发现简钧河昨晚竟跟着她到医院去后,她便知道自己又要不得安宁了。

  “我回答你的问题后,你是不是就会放我走了?”

  “我会考虑。”

  杨墨璋清澈的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怒意,但旋即又被她习惯性的给压抑下来。“我的伤跟你的人没有关系。”

  “那是谁做的?”

  杨墨璋终于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开始试图挣开他的掌握。

  “跟你无关,放开我,我打工真的要来不及了。”该死,为何他就不能放过她?他到底想怎么样?

  “除非你告诉我是谁在找你麻烦,否则你晚上只好休息了。”他杜裔炎从来就不是那么好打瓮的。

  杨墨璋从没觉得那么生气过,气得满脸通红。他也未免太可笑了,一直在找她麻烦的不就是他跟他的人吗?

  她做了个深呼吸,看到远方的公车,“你先放开我,我再告诉你。”

  杜裔炎犹豫了一会儿,放开她的手,“说吧。”

  杨墨璋看了发红的手腕一眼,才抬头望着他。“这伤是我父亲打的,父母亲教训自己的子女是天经地义的,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她的语气是那么悲哀,表情是那么冷漠,在杜裔炎还未从震惊的情绪里回转过来时,她已经转身跑向靠站的公车,上车离去了。

  再一次,她那浓重的无力感与悲哀又深深地撞进了杜裔炎的心里,久久不散。不知站了多久,他才眉头紧锁的回到自己的机车旁。

  竟然是她的父亲?!是怎样的父亲?居然将自己的女儿打成骨折,还说什么父母亲教训子女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她一直是在这种受虐的环境中长大的吗?那么她的冷漠与防御就说得通了。

  她的家庭是怎样一个家庭?这个疑问就像雪球一样在杜裔炎心里愈滚愈大,大到他知道自己无法再袖手旁观。

  在路上奔驰时,杨墨璋那张写满悲伤无助的清丽脸庞占据了他整颗心。

  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也许,他永远无法将那张脸庞从心里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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