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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脸红”通常是发生过某种事的征兆。速水真澄脸色不禁沈了下来。

  可是罗沙害羞担心的,却是那天她险些又跌个四脚朝天的丑态被速水看到了。她红着脸,语无伦次,没有章法地说:

  “讨厌!你全看见了!一定很丑、很难看吧?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我也不晓得怎么会那样──我明明有注意左右啊,可是还是滑了脚,从土坡上跌下去!还好艾维特经过,刚好救了我,否则一定跌得更难看──”

  “等等!你说什么?你从土坡上跌下去,艾──艾──他救了你?”速水真澄像被揍了一记,急忙插嘴。

  “是啊!”罗沙有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说:“幸亏是他,否则我一定会摔得很惨!你没看我那天衣服都脏了,就是从土坡上摔下来时沾到的,够狼狈了!我本来以为你看见我的丑态又要笑了,不过你好像没注意到,我才放心了。可是你──”想到那一天,罗沙兴奋的神采又形黯淡。“不过,真的多亏了艾维特。他那个人其实还满不错的,本来我还以为他很凶,他总是不给我好脸色看!”

  原来是这么回事!速水真澄失声笑了。他以为──他一直往不好的方向想,越想越生气,原来──太好了!他高兴地笑了!

  “你在笑什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罗沙奇怪地问。

  罗沙的问话让速水真澄刹时楞住。对啊!他在高兴什么?他看着罗沙,回答自己说:真高兴一切全是误会!

  他觉得自己真傻,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竟然还会因为嫉妒而玩起小孩子的游戏──冷淡、不和好、故意不理睬对方,甚至和别的人要好让对方嫉妒。真是的,大男人了,还这样嫉妒──

  嫉妒?速水真澄寸心微惊。嫉妒?对她吗?他悄悄再看罗沙一眼,又敞开脸笑了。

  不管祝艾波告诉他的话是不是真的;不管艾维特对罗沙的心思是不是和他一样;也不管罗沙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都不会再轻意动摇改变自己的心志,也不再受流言傅语的影响,他要坚持住对她的──

  “先生,要不要买点早餐?”美丽的列车小姐推着小车含笑问,打断了速水真澄的沈思。

  速水真澄摇头。

  “我要!”罗沙伸出手,横过速水真澄的胸膛。

  速水真澄只好顺理成章地付帐。前座两个女孩回过头来,看着他吃吃地偷笑。

  “有什么好笑的?”他最讨厌女孩子那样子神经兮兮地笑,看起来不但蠢,而且无聊。

  罗沙藉着早点,想掩饰自己脸上一直收不住的笑意。所有莫名其妙的冷淡、不理睬全都过去了,她又能像以前一样和速水真澄开心地聊天。虽然她知道,他已经和祝艾波在交往,是属于祝艾波的了;不过,没关系,她只要能这样在他身旁待着,她就满足了。她不敢要求太多,这样在他身旁就够了……

  “说吧!你干嘛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速水真澄本来不饿,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分了一口。

  “我说过了,我到山里去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你你干嘛一个人跑去?”

  罗沙转头看他,把早点全都给他。她怎么能说她是因为他不理她,才一个人跑到深山里疗伤治痛!又怎么能说,她是因为他和祝艾波有情,她才一个人独访枫红,想减轻心里一点痛!

  不过,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她要能这样待在他身边,她就满足了。

  “你和艾波……”虽然这么想,她还是有些耿怀。

  “什么?”速水真澄专心吃着她剩下的早点,没有听清楚。

  “没有!没什么!”罗沙摇手微笑。

  速水真澄和祝艾波之间的交住,她一直没有从速水真澄这边听到正面肯定的答案;但祝艾波虽然也没有正面地承认,但她的态度,讲话的口气,都在在地表明了他们之间的男女朋友关系。

  也罢!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她不想嫉妒祝艾波,不想让自己伤心难过。她只要能这样待在速水真澄的身边就满足了,纵使是个爱情的影子也没关系;她不想破坏现在这样的幸福。

  “对了!”速水真澄吃完早点,把垃圾包好,放进前座椅背上的网袋里。“我想画一张人像,你当我的模特儿好不好?”

  “不好。你应该找艾波。”罗沙低下头。

  速水真澄奇怪地看她一眼。“为什么要提她?”

  “她是你的女──”罗沙冲口而出,又急忙煞住。“她比我适合当模特儿,有架势,型又好。”

  “她不适合。”速水真澄一句话定死祝艾波上画框。“我要的对象是有点骨感的,可以衬托出白纱的飘逸感。你最适合了。”

  “不!我没有经验,你可以请个模特儿──”

  “不行!”速水真澄猛摇头。“太贵了,我请不起!人体模特儿是以小时计费的,我──”

  “什么?人体模特儿?你──你要我──”罗沙大吃一惊,跳了起来。

  “你别那么紧张好吗?还有白纱……”

  “那有什么差别?”

  “别担心嘛!你的身材很不错。”速水真澄一脸正经,双眼却玩笑地乱飘。

  “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罗沙由他的眼里看出了戏谑。“真差劲!这样吓人家!”

  “谁叫你紧张兮兮的!怎么样?现在答应了吧?”

  “再说吧!让我想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犹豫,就是提不起勇气。

  车行渐行渐北,日照越移越中。日正当中时,笛声鸣响,上行列车又缓缓起动,送给下车在月台的他们一起过站的风。

  出了月台,上了天桥,连水真澄拽住罗沙的手臂说:

  “往这边走。”

  一走便走了半个钟头,走到他的画室去。

  他的画室罗沙是第一次进来,显得有些不自在。她怯怯的,显得很生疏。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别扭、小家小气了!”速水真澄看着好笑,抓住罗沙的手拉了过去。“来,帮我稳住梯子,我要把这幅画挂起来。”

  速水真澄一手拿着画,一手顺着梯子慢慢爬上去。

  罗沙赶紧压着梯子,稳住它。一边抬头问:

  “你也收学生吗?跟柴老头一样?”

  速水真澄大声地笑,手中的画抬高比了比,然后递给罗沙说:

  “这个先帮我拿着。把铁锤和钉子拿给我……在那边……桌子脚下……谢谢……”他把钉子含在嘴边,把铁锤系在裤带间,又将画拿高比了比,然后拿开钉子说:“罗沙,你能不能上来帮我按稳画的下缘?”

  “好……”罗沙战战兢兢地爬高了两格梯架,双手扶住画框的下缘。

  速水真澄再次把画摆妥好方位后,叫罗沙先拿开画,然后才边锤敲边说:

  “你怎么可以叫柴亚‘老头’!他不过才高我四届,年轻得很。我跟他提过你的事,他问说你怎么不再去了?他挺想念你的……好了!这个拿着,把画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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