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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月儿无措的拨弄手指,然后将脸蛋往床上靠去,“月儿再陪您玩,好吗?”

  说着便拉起小女孩握有朱笔的手朝自己脸上涂抹,还嘻嘻哈哈地逗笑说:“小姐,您瞧瞧月儿现在这模样好看吗?”

  床上的人儿一瞧小婢将整张脸涂得像只红面猩猩般,便噗哧一声笑了开来,忙以袖口?小婢拭颊。

  “月儿,你现在这模样别说是好看,就怕你出了这门就把人给吓死。月儿,我真的好想出去玩哦!”

  笑着笑着,她又难过起来,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娃儿,正值活泼好动的年纪,怎能忍受被困于这小小竹芦之中?

  啪!

  窗外陡然传来杏枝断裂声,房内的两人互看一眼后便探往窗口查看,只见一名男孩的背影疾步地奔过拱桥而去。

  “月儿,他是谁?”

  这男孩有一副相当好看的背影哩!小女孩凝望着背影,心里如是想。

  “就是他罗,害得小姐被关在此地的罪魁祸首,不过,也奇怪的很,他怎么会跑来这儿呢?”

  小女孩疑惑地看一眼小婢,不解他为何会害她被爹爹禁足?

  这时,冷如星已飞快的奔回房中,胸口还怦咚怦咚的响着,刚才他贪恋的看着小女孩的娇俏模样,一时忘了神拉断顶上的杏枝,还好他脚程变得飞快,才没在小女孩面前丢脸,否则……想着,他瞬间涨红双颊,那女孩……好可爱啊!

  逢家变至今,冷如星一直没能安眠,那场触目惊心的残酷画面,那灭门之痛、那死于血泊中的爹娘,一直盘踞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这些日子来,每当夜寂人静时,他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那浑身的痛、蚀骨的冷,真是难以向外人道出。

  他不哭,因为他是男儿,他身负血债重任,他要忍着那份悲痛,直到索回家人的血仇;他不得懦弱,他时时如此警惕着自己。

  但今晚是怎为了?

  睡不着的原因竟是难忘下午乍见的甜美笑靥,那银铃般的笑声、那柔弱堪怜的嗓音、那教人见后便再也难忘的姿容……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啊!以她这等姿色,长大后该是何等的倾国之姿!

  他闭上眼,努力地想驱逐脑海中的影像,所谓色迷乱志,在这种亲人尸骨未寒、家仇未报的非常时期,他怎可贪恋美色?

  蓦地,他脸色遽变,急速的翻身下床闪到门边。

  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任何声响听来都显得格外清楚,尤其是刚遭逢家变的他更是敏感地察觉到门外的来人似不具善意。

  果不其然,由床往上望去,屋顶突如其来跃下一人,且持利剑往床中心刺去,冷如星见状快速地夺门而出。

  由旁而来的追逐者由原先的一人变成了数人,冷如星虽无任何防身能力,但庆幸如今脚程飞快,一时间倒是无生命之虞。

  极自然的,他逃命的方向正是他下午走过之地,当竹芦出现眼前时,他脑中所想的竟是小女孩是否安全?

  不假思索地,他急速推门而入,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受惊吓的望住他,正当她想起该大声嚷叫时,冷如星已趋近她且捂住她的口人要杀我!”

  小女孩望着冷如星那对亮澄澄的眸子,对他乘顺的点点头。

  冷如星在她眼中读出她的信任,于是放开捂住她的手。

  “有人要杀你?”她有些讶异的低语,然后快速拉起他的手躲入屋后的一道窄墙。

  突然间,他嗅闻到一股清清淡淡的柔香,很好闻、很好闻的一股味儿,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但那是一种能让人安定心神的味儿,好香、好柔的。

  她安顿好他以后就要转身离去,他突然拉住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奇怪,在这种生死关头,他竟急切的想知道她的芳名。

  她一双秋水似的黑瞳滢澈澄明,水漾漾的勾人心弦,天真的童稚心不设防的报上姓名:“梅水灵。”

  “水灵。”

  他低喃,此刻他离她很近,近得可以细数她额前的细发,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眼敛过一抹幽光,她美丽的身形深镌他的眼底、坎入心中,同时他也发现刚才那股香味是来自她的身上。

  就在两人陷入奇异的眼波流转间,忽闻屋外传来急促的谈话声:“怎么,人没找到吗?”说话的是一位厚重嗓音的中年人,由声音研判此人应属体肥腹大之人。

  冷如星以询问的眼神望向梅水灵,梅水灵则摇首表示不识此人。

  “笨蛋,连一个小孩都摆不平,我真是白养你们这群狗奴才!”说着,便是一声巨响以及哀号声。

  梅水灵闻声白了脸色,她不信地仰头往外望去,极想证明是自个儿的听力出了问题,不会……绝不会……冷如星眯起眼.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反应,在心思百转间……他继而瞪视着身旁的她,难道一切真如他所猜测?那么这个水漾儿的女孩该是……他双掌紧握成拳,愤而怒视。

  “梅老,斩草不除根,唯恐春风吹又生……”厚重的嗓音懒懒的说着,听来反倒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安使大人,您放心,我绝计不会让这小子逃远,坏了您的大计。”

  “呵呵呵,梅老,你这是说笑了,老夫能有什么大计?倒是你使计灭了人家的门,却让人给找上门来,这……不干不净,倒是让老夫?你操心!”

  好一个安禄山,看似一副痴憨相,实即包藏祸心、众人奸诈取巧,遇事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梅常颢倒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心下暗自惊惕此人不可不防。

  “是、是,安使大人说的极是,是老夫失言了!”然后他转将怒气发泄在黑衣人身上,“安使大人的话,你们没听见吗?还不快去给我找人!”

  “是!”黑衣人一哄而散。

  “安使大人,您累了吧,咱们先至花厅等好消息,可好?”

  “梅老,看来这事你倒笃定得很?”

  “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儿,是成不了什么气候,您就尽管放心吧!”

  “呵呵呵,老夫也希望梅老你无事才好,这老夫也就不用?你烦心。”

  梅常颢闻言停住脚步,脸色骤变,这话……可有什么隐喻?

  望着前头慢行的肥硕身躯,他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一时起了贪念,以为与安禄山交好灭了冷家,自此便能得到权贵,进而再将水灵送入宫中,仿效杨玉环;那么便可拥有富贵荣华,一生享用不尽。可这会儿看来,这如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早了些?

  唉!是不是一步错,全盘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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