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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席曼奴委屈地细声解释:“那崖下有只白头翁受伤了。”她偷觑他一眼,原来他生气起来,竟是这般骇人。

  听到她的解释他蹙蹙眉,跃身往崖下救起那只受了伤的鸟儿,然后交到她的手上。

  “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你的安危远比它来得重要许多!”

  这话如蜜糖般甜在她的心口,这般被人关怀的感觉真好,望着手中的白头翁,她忽地心有所感的想到一阙词,喃喃自语道:“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如果日子可以这般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姜伯盖疑惑地看着她问:“什么?”

  她笑说:“突然想到一阙词,大哥可有兴趣?”

  不等他回话,她径自吟着:“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

  这意思是说,同样岁岁年年、时光茬苒,花不会因而更改,它可以每年都一样的盛开;可人却不同了,少女芳华易逝,青春不堪虚掷,若再这么等下去,青发娥眉终也会成为鹤发老抠,就算拥有再美丽的容颜,仍是躲不过岁月袭人,终也会如白头翁般白了顶上发丝。

  姜伯盖不明白这诗与眼前这只白头翁有啥关系?他实在是弄不懂她复杂的心思。

  瞧着他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她轻叹了声。这楞二呆!

  真不知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开窍,唉!

  两人身后突然有人吟着:“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是吗?”刘允扬背着一个竹篓来到他俩面前,意味深长地笑问席曼奴。

  席曼奴因被人看穿心思而感羞赧,她低下头去闪躲刘允扬的注视。

  姜伯盖见他俩神情怪异,却不明白事出何因。

  此时,白头翁适时地“啾啾”叫两声。

  “怎么了?”刘允扬不再为难地避开刚才的问话,有些事外人是不便插手的。

  “有只鸟儿受伤了。”席曼奴安抚着手中的白头翁。

  “是吗?我看看。”

  刘允扬接过鸟儿看一下,“翅膀是给树枝刮伤的,不碍事!我这儿正好有采一些药草,你拿去用。”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先帮它清理干净后,再上药。”她接过刘允扬交给她的药草后,急急地往茅庐走去。

  “她真美。”瞧着小径上的人影,刘允扬笑说。

  姜伯盖震了一下,不悦地看向刘允扬。他仍不习惯这种与好友分享“心情”的感觉。

  “除了美,她更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刘允扬不知死活地又补充。

  姜伯盖这回转而怒瞪着他,他才想开口,刘允扬不给机会地笑说:“这么难得的女子,贤弟若再不展开行动,那么为兄可就不再客气了。”

  活像被人打一棒闷棍,他气恼地怒视着刘允扬开怀大笑而去的背影。

  他没有行动吗?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

  真是可恶!

  几颗微明的星光点缀着夜空,大部分的光华全被那轮弯弯的弦月给吸了去,席曼奴就这么坐在石阶上凝视着它,让自己的思绪随着阵阵晚风轻拂着这迷蒙的夜空。

  身后沉稳的脚步在离她一步远时停了下来。

  “夜深了。”低沉而具磁性的声音响起。

  “是啊!大哥没睡?”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姜郎,是几日来相处的默契吧!更或许他的身影以及一举一动早已烙印进她的心中。

  “我在里头见你出来,不放心。”他在她身旁坐下。

  她轻笑,慵懒地倚在他的身上。“难得好夜色,不忍睡。”

  “那么聊聊天吧!”他轻抚她及腰的发,嗅闻她的发香以及淡淡的墨香味儿。

  “也好。”她闭上眼,极喜爱他大掌下的温柔触感。

  “那聊什么好呢?”他不经意地问着。即便不说话,就这么倚偎地坐着也好。

  她的表情看似慵懒恬适,然藏于内的那颗少女芳心却欲夺跃而出,她明白自己的心在他身上是一点一滴流失了,随着与他相处的日子递增,她再也控制不住的情感正逐渐凝聚而终至泛滥成灾。

  明知眼前的良辰美景乃属虚幻,终会随着离别的到来而烟消云散;明知多情总被无情恼,可怜人生自是有情痴!

  她幽幽地叹了声,仰望微明的群星,突地一个念头兴起,她问:“大哥,瞧见那颗最为耀眼的星子了吗?”她的美眸晶亮地注视着他,极力克制那胡乱猛烈的心跳。

  “哪颗?”他不明白地问着。

  看着她仍穿着他的衣衫,一股极暧昧的想法窜入脑中,令他气血一下凝聚起来,下腹的不适感再次困扰着他;虽知她之所以会穿着他的衣衫,乃因在这山野之间的不便所致,但他仍愿将它想成,那是因她眷恋他的味儿。他嘴角轻扬地想着,甘之如饴地忍受着下腹蚀人的痛苦。

  “北极星。”她语气有些儿高昂,双眸闪动着晶灿的光亮。

  姜伯盖望了望星子,再望望她,仍不懂她的语意。

  “北极星怎么了吗?”

  她此刻看来好美,那欲语还休的模样,让他好生骚动,极想……极想……一亲芳泽!

  她闪着充满期待的眼眸,望着他那半俯的俊颜以及错综复杂的表情,呐呐地开口:“大哥,我在想席家小姐就好比北极星般,那么痴情地守在那儿,从未有过移转,而大哥你就像是旭日般东升西落,情感一直没个定处,这两极化的对比,让人不禁对席家小姐生怜。”这话可真委屈了她,想她何时曾将自己如此矮化?

  又来了,姜伯盖皱眉。

  她总是不适时地泼他一桶冷水,冰冻他好不容易才取得的勇气。有些怪怨、愠色的他抿嘴道:“无事提这些,作啥?”

  他冷淡的口气令她心灰意冷,她怒道:“为啥不能提?大哥,可知少女芳华哪堪虚度?原是你负了人家,难道不该上门给人家一个交代?”

  “婚约都已经退了,这不是已经有交代吗?真不知你今晚是怎么啦!”

  姜伯盖嘴快地出口后才发现席曼奴脸上奇怪的表情,他迷惑地望着她一脸的哀怨以及……不舍?!

  他揉揉眼、甩甩头,不会是看错了吧?他发现她的眸子里浮上一层水雾,是泪!

  他的心猛然狂跳起来……

  席曼奴急急起身欲转身离去,眼眸净是藏不住的泪意,一向心高气傲的她,说什么也不想让他瞧见她的脆弱。

  人家都说了,婚约退了便是已给交代,她究竟还在寄望些啥?这不是自作贱又是什么?

  “奴儿!”

  他急急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仿佛不这么做她就会从他眼前消失般,令他感到深深的恐惧。

  时间就在那一刻定住,仿佛有某种难言的电流于瞬间穿透两人,他们彼此都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他们和谐的关系在这一刻产生变化,只是一方清楚缘由,而另一方却茫无头绪。

  她以另一只手覆盖上拉住她的大掌,胸口疼得难过,泪水在她眼中凝结,在勉强地咽下一口口水后,她微抬头,轻轻撇开他的手,抿着下唇轻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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