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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拓朝教室里探寻,却看不见任何人影。小小的教室有些髒乱,桌椅破旧不堪,墙壁上的油漆早已损毁剥落,只除了墙角盖上桌巾的桌子,看来还有点像样,但就整体而言,与前院礼堂的摆设差距甚大。

  他瞧不见任何人影,耳边只有淅沥哗啦的下雨声响;刚刚应是他的错觉,他如此想着。

  当他正欲转身离去时,耳边又传来争吵声。

  “少骗人了!你哪有爸爸?你的爸爸妈妈早就不要你了,所长说你是被丢在树下没人要的孩子。你撒谎,你胡说,你最会骗人了!”

  “我才没有胡说,我的爸爸今天来看我了!我唱得好大声,他都听到了,他还一直笑呢!他就坐在讲台前,好高、好高的那个位子。”

  讲台前不就是贵宾席?好高、好高的位子坐的不正是他与父亲?

  “哼!走开啦,撒谎的孩子。我们大家都不要和她做朋友,她是坏孩子,喜欢编故事骗人!”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夹带着的嘲弄与讥笑声传了出来,接着一群小孩自盖桌巾的桌下钻出来。

  沈拓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他从来都不知道有人会躲在桌下谈话。

  一群孩子跑入雨中离开,但是其中并没有穿着粉红色礼服的小女孩。

  沈拓又听见了细微的哭泣声,这使他走进教室,一步一步地朝盖着桌巾的桌子走去。

  桌下的女孩听见脚步声,张大眼,停止断断续续的抽咽。沈拓蹲下身去掀开桌巾,对上一双水盈盈的眸子。

  她惊恐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泪珠就悬在眼角,乌黑亮丽的眸子圆睁着,好奇地盯着眼前陌生的脸庞。

  他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朝她伸出手。小女孩怯怯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大哥哥,防禦地将双手紧背於身后。

  他朝她点头鼓励地要她伸出手来,再一次露出平常不易出现的笑容。

  小女孩受到了鼓舞,缓缓地伸出左手。他矫捷地握住她小巧的掌心,牵她走了出来。她乖巧地任他牵引,好奇地看着他一身华服,完全被他身上的气势所征服。

  她记得他,他是坐在爸爸身旁的大哥哥。

  突然间,教室外雷声大作。

  教室内的小女孩被雷声所惊而微微颤抖着。沈拓发现小女孩的手在发抖,他将她拉近他的身边,轻拥着她安抚地开口:“别怕!打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女孩乌黑的眸子求救地看向他。“我没有撒谎!我不是坏小孩,雷公爷爷会不会打我?”小女孩语气中没有一丝丝的肯定,她在哭泣。

  沈拓小小的心灵竟因此感到无比的疼痛,在他紧锣密鼓的训练课程中,最忌讳的就是心软,爸爸时常告诫他:要成大事最忌心软,有着懦弱心肠的人,一辈子成不了大事。爸爸的言行一直是他的成长标的,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对眼前陌生的小女孩冷然视之。

  他以勇敢且坚决地口吻告诉她:“不会,雷公爷爷绝不会打你,他很忙,没时间管闲事!”口气是毋庸置疑地,彷彿世间事皆在他掌握之中。

  小女孩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位大哥哥,心想,他好了不起哦!他怎么会知道雷公爷爷很忙?

  “不哭了,哭泣的样子是最丑的了!”沈拓自口袋中取出一条蓝格子的小手巾,擦拭着小女孩眼角未乾的泪珠。

  小女孩好奇地观望他,心想,这是哪来的好心哥哥?

  “少爷,该走了!老爷要离开了。”沈家保镖前来找人。

  沈拓将手巾交到小女孩手中,不敢稍作迟延,随即转身跑了开去,才跑了二步又回头,对小女孩说:“记得,我叫沈拓。以后不能再哭了,如果有人再欺侮你,你要不客气地回敬回去,听懂了吗?光哭是没用的!”他不放心地交代着。看了她一眼,舍不得走却又不能不走,爸爸要是生起气来可是很骇人的。

  这一走,他们之间竟空白了九个年头,那年沈拓七岁,纪洁妤五岁。

  沈拓闭了一下眼,拉回飘远的思绪。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洁妤向来都要别人为她担心。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拨了一个内线电话,要会计部门将此次并购案的所得利润结算出来。

  不一会工夫,会计部门即呈上报表。

  他对员工的办事效率甚为满意,在他的手下办事,向来只问成果不问过程,他给员工完全自主的空间,以及无忧的经济环境、宽广的升迁管道。但相对地,他要求员工不忘竞争心,随时随地充实自己,否则很快地就会被下一批新人所替换。他告诫所有的员工:社会就是这般无情!

  他看着手中的报表,拿出支票本开了一张面额与报表数字相当的支票,支票抬头是某某慈善机构,最后署名则为纪洁妤。

  如果说他这个人还有一丝的柔软,那么就属於洁妤这一部分了。可是洁妤能否体会这一份柔软?

  不,她不会明暸。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机会知道。

  他懊恼地握紧拳头,额上青筋暴露,这一切全拜他那位令人景仰的父亲所赐!

  一九八五夏季

  沈拓逐渐由小男孩长大为大男孩,同时一些原本模糊的印象也逐渐清晰。朦胧是一种美,一旦退去朦胧的表层,世界即变得丑陋不堪。

  他逐渐了解到大人的世界不是他以为的单纯,逐渐明白父母亲之间的关系不似他以为的美满,父亲为人处事不似他以为的善良,原来为善也可以是一种手段,利用光鲜亮丽的外表,可以掩饰任何丑陋的内在。

  当这些是非不清的观念侵袭着他仅十来岁的心智,他开始另一段不同的人生!

  他鄙视世间种种乱象,原来一切都可以作假,人们并没有想像中的善良,原来人性是自私且险恶的,当然这也包括他所仰慕的父亲。

  他痛恶摆在眼前的一切,於是他开始一连串的叛逆、打架滋事。他试图以他认知的正义,改变世间种种恶行。因此他声名大噪响遍各大校园,转学对他来说,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那年他十六岁,已走透台北各大中学。沈拓的名声在校园中有如一个终结者似的,令人闻之丧胆。

  每个学校都不愿招惹这号人物,可偏偏他是沈霸天之子,基於种种利益关系又让学校不得不收下这个烫手山芋。

  所以这几年沈拓就在各大校园间游走,校方因他而得到富足的经费,以做为他破坏的损失,但不论是校方或师生,均无人将他当成一般学生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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