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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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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我帮这孩子的母亲申冤吗?”他打断了莫大婶的话。只是,这妇人为什么一定要找景春不可?!沐刚的疑心带着一丝不祥预兆。 “不……不是。这位小娘子说她……她已经活不成了……”悲伤感慨的莫大婶流下眼泪,终于说出了重点,“她要我对沐景……不!沐少爷说:请他看在兄弟情份上,照顾这孩子,对了!她还有个信物……” 这正是欧阳明月最后的先见之明——如果莫大婶直接了当说这婴儿是西平侯沐刚的骨肉,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外,还把她当疯婆子赶出去,含糊其词坚持找景春的话,一定可以引人注意,不管是沐刚还是景春,一见到婴儿又听了“兄弟情份”这句话,一定可以了解。 乍然色变的沐刚倏地站起身来,厉声询问:“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吃惊的莫大婶踉跄倒退一步说出“江秋月”的假名,令沐刚的脸色由惨白变青。 天?明月?霍然明白的沐刚几乎捏碎了莫大婶递出的信物——那是苍山特产的大理玉石,价格虽然不高却已经清楚地传递了她所要表达的讯息。 “备马!”几欲发狂的沐刚爆出如雷的怒吼,全然不顾违背圣旨的命运,脸色因怒气变成赤红,他奔出了书房随即又煞住脚步回望。 他的孩子!他的孩子!这个认知令他闭上双眼旋即又再睁开,沙哑着声音吩咐总管安顿婴儿。 沐刚跃上了马匹,急急奔出王府往东宫而去。 跶跶的马啼声每一记都重重地踩践在他的心头上。 明月!他的心在吶喊、悲吼…… 冲冠一怒为红颜! 悲、怒相激的沐刚幸好犹未丧失理智,找上了皇太子标,急诉苦衷,马上便得到支持,再派内监向父皇禀报后,皇太子也亲身陪着沐刚走了一趟;由惊惶失措的按察司指挥使中,讨回了被诬下狱的明月。 奄奄一息的明月浑身血渍污秽,生命的火焰殆然将息,沐刚只觉得心被撕裂成碎片,浮现血丝的双眸不禁堕下泪来。 “明月……”他粗嘎唤道,以洁净的毯子包里住她的身躯,抱起她走出人间地狱……。 为明月不平,况且素来深恶锦衣卫的劣行,皇太子仗义执言向老皇帝亲禀,加上燕王见证,一班狐假虎威的锦衣卫都受到了应得的惩戒,轻则充军流放; 重则杀头抄家,令饱受其淫威蹂躝的百姓为之称快。 “一鸡死,一鸡啼。”多疑善忌的太祖皇帝虽然除去了这批鹰犬,但是还会再篆养另一批恶狼——不过,沐刚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他的全副精神都放在气息奄奄的明月身上。 最好的御医、最贵的药物,沐刚用尽了一切办法和死神拔河,要拉回明月的性命,一日、两日、十日……奇迹出现在众人面前,垂危的明月伤势终于稳定下来,性命已无大碍。 只是,左臂终将残废,再也无法像常人般抬、举运动。 虽然众人怕她伤心而隐瞒,精通医术的明月也早就心里有数,对日夜陪伴她的沐刚始终冷若冰霜,一言不发。 只有一个人能温婉哄劝明月,让她愿意开口说话,这个人居然是沐刚的姬妾之一——府邸称为三姨娘的涵芳夫人。 温柔良善的涵芳从明月昏迷不醒时就主动帮忙照顾她,女人的心思较为细密不似沐刚的粗心,总能察言观色,为羞于启齿又虚弱的明月做好清洁、擦澡等等生理需要,这样的殷勤小心,就算明月有再大的醋劲、妒意也惭于发作——更何况,涵芳夫人还把旭儿照顾得无微不至,光凭这一点就令明月感激莫名。 起初,明月并不知道这个满头珠翠,穿戴不俗的中年美妇是谁,只知道所有的侍女都极恭敬听从她的话;等到知晓她竟是沐刚的侧室时,心底是震惊捻酸的——原来他在京师的确有几房姬妾……。 而涵芳服侍她时却殷勤小心得像个婢女,还不忘为沐刚说好话,惹得明月恼怒转向床的内侧装睡。 知趣的涵芳赶紧打住,转移话题的最好方向就是旭儿了。 “这孩子真是聪明呢!咿咿呀呀地直要人抱,真是人见人爱。”涵芳笑道。 虚弱惓怠的明月沉默半晌才悠悠而道:“其实,我原先希望的是一个贴心可爱的女儿,可是在生下旭儿后又霍然释怀……”她的声音转为低微:“生男儿倒也罢!这世间对咱们女人实在太不公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若是无法三面俱到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涵芳为之动容,心有戚戚焉地低下头来。 “既然同为弱者,为什么女人和女人之间又要彼此相妒、倾轧,而让男人们坐收‘渔翁之利’呢?”明月语重心长道。这句话是为了宽释涵芳,希望她不要因为沐刚的缘故而对明月心怀敬畏,百般低声下气。 “你说的是。”涵芳温和附和。心里总算明白王爷为何对明月念念不忘——服侍了沐刚十几年,她从未受宠过,也没见过哪一个姬妾受宠过,其实沐刚的姬妾全是皇上或诸王所赏赐或酬赠的;众姬妾一致认为沐刚不好女色,谁也没特别得宠,倒也公平——谁知道沐刚所爱的不是庸脂俗粉的艳姝,而是超逸出尘的女诸葛呵!这般低声下气服侍明月,何尝不是惶恐不安,怕她在成为西平侯王妃时会欺侮不得宠的侧室?!相处了些许时日大概了解了明月的个性,又听她说了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涵芳终于放宽了心,真正和明月坦然相待。 一种微妙的友谊在两个理应互相敌视的女人中慢慢茁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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