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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何李玉凤也快失去耐性了,她勉强说道:“话不是这样说。范小姐,我一直很喜欢蓉仙,巴不得将她娶回去当媳妇,况且,蓉仙和剑丰一开始交往时也很顺遂,突然发生这种变故,我也很痛心……”

  “是呀!喜欢到不择手段、设计圈套!”月仙咄咄逼人,“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范小姐的火气好大,何苦呢?所有的不对我都认了,也得想个解快的方法啊!”何李玉凤还是希望事情能有转圜。

  妹妹和何夫人拌嘴的每一句话都像利刃戳入蓉仙的心,她又悲又羞,又气自己如此无能,竟无法稍加置喙。她嘶哑着嗓音努力想阻止月仙大放谬词,一急之下只觉得气血逆行,眼前一阵漆黑直冒金星,竟晕了过去。

  “姊姊!”

  “蓉仙……”

  外界的纷纷嚷嚷彷佛变得非常遥远,蓉仙感激涕零地跌入黑暗之中。如果可能,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

  “HighLand”PUB。

  月仙灌下最后一口啤酒,“啪!”一声捏扁了手中的空铝罐。

  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同伴们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阴霾。

  “月子,”死党的靖平以昵称唤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啦?”

  “少啰唆!本姑娘心情不好,别惹我!”月仙满脸煞气道。

  碰了一鼻子灰的靖平讪然闭嘴,走到吧台旁的健康步道,拿起飞镖瞄准走道另一端的镖靶。

  第一支飞镖偏离了红心半吋,第二支、第三支射中了红心。小胖走到他身旁,“不错嘛!我们来比赛!”

  靖平闷闷不乐地没好气道:“不要!”

  颂唯在一旁帮腔,“靖平又受月子的气了?”

  一群国小同班同学,从年幼无猜的岁月一路走来,国中时同校不同班,到高中时各奔前程,小胖读普通科,准备“混”张高中文凭继承家里的餐馆;靖平读的是汽修科,兼在修车厂当小工,希望成为独当一面的修车师傅;颂唯就读建国中学,准备挤大学窄门。

  每个人的境遇不同,一群死党中来来去去,也曾添减过几位伙伴,小胖、颂唯都曾交过女朋友,只有靖平始终对月仙保持一份痴心。

  月仙虽然清楚靖平对她的感情,却始终对他兴趣缺缺,她不只一次地泼靖平冷水,想令他打消念头。

  死党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哥儿们,而不是恋爱结婚的对象,这在月仙心中是分得很清楚。

  她踱到死党们的身边吼着:“干嘛啊?躲我像躲瘟疫似的!”

  颂唯是“四人帮”中头脑最清晰、说话最不让月仙的人,他慢条斯理地道:“问你呀!

  一整晚像吃了炸药似的!见人就轰,还怪人躲你!”

  “你不懂啦!我心里不爽!”月仙暴躁的叫着。

  颂唯和靖半互望一眼,靖平沉不住气问:“到底什么事,你也告诉大伙儿嘛!”

  月仙眼波一转,口如闪电,咄咄地问:“靖平,颂唯,小胖,我们是不是好兄弟?好哥儿们?”

  “当然!”靖平慨然道。

  “嗯!”小胖点头如捣蒜。

  颂唯缓缓开口:“我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剑丰吃不下、睡不稳,连工作都无法专心。母亲告诉他蓉仙似乎打算息事宁人的消息,并不能使他稍宽心怀,罪恶感逼得他几近崩溃边缘。

  她病了,因我而起!剑丰愧疚的想。

  何李玉凤死逼活催硬教儿子正常上、下班,她最担心的是何泰成一旦知道了儿子做出这种昧心事,盛怒之下会一枪打死他来向好友谢罪——当然这是指何泰成没先被气得中风的话。

  他失魂落魄地往返公司、住处两地,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断了主线、演出走样的傀儡木偶。

  一天晚上剑丰驾驶着他的保时捷回家,愈接近住处心情愈是沉重低落,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才从中坜工地回到台北。最近连一向最宠他的眉姊也不给他好脸色看,时常随随便便炒个面,甚至有时候是两个菜就打发了他的晚餐,径行下工。每当他回到住处时,往往面对的是一屋子的凄清寂寞和已经冷掉的饭菜,实在令人索然无味。

  这是眉姊对他的苛责。剑丰无奈地想。

  略一分神,一辆由巷道中疾驶而出的摩托车与剑丰的保时捷擦撞,千钧一发间他紧急煞车,摩托车骑士则斜倾车身与地面保持着四十五度角滑行,身手俐落地在保时捷前十公尺处煞住,轮胎在怕油路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搞什么!”剑丰咕哝道,想起自已十来岁时改装摩托车飙车时的疯狂,他已经有花钱消灾的心理准备。

  摩托车骑上戴着安全帽走到保时捷前示意剑丰卜车,剑丰皱着眉头掏出了皮夹,步出车外。

  像是接到了讯号,巷子里又出现了四个人,包围住剑丰。

  剑丰这时才开始有警觉。他被堵住的地方一边是铁路,另一边则是改建中的大楼,偶尔呼啸而过的车子也不愿停下来多管闲事。

  “哇!保时捷!”油腔滑调的拼音中有一丝敬畏。

  “年轻人,我有事先走,这是我的名片还有五千元,你拿去修理你的摩托车,如果不够的话再联络。”剑丰沉着脸说。

  “五千元有什么用?我今天跟你争的是一口气。”靖平故作流氓样。

  剑丰只希望事情赶快解决,忙问:“你嫌不够?”说着,伸手又多掏了五千元递出。

  “少把人看扁了!”靖平伸手打掉剑丰手里的钱,率先发难。.剑丰本能反应地躲开这一拳并加以反击。

  “他妈的!这家伙‘韩克’(反击)哩!扁他!”靖平修车厂中的两个年轻同事嚷嚷,加入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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