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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甫进门的严是影手还搁在门上,像是在考虑着听他的命令或干脆转身逃跑。

  每一夜,他总是不请自来地霸住她的床,强迫自己与他同床共枕,美其名是向她索讨利息,其实她知道,这不过是他监视自己的借口。

  “想我过去捉你吗?”厉重炎眯起眼睛,似乎对她的反应觉得不悦。这样的对峙每夜都会上演一次,她抗拒而他捕捉,待自己成了胜利的一方之后,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安憩在他怀里,等到人睡之际,又会像个娃娃似的把他当枕头搂着不放。

  他的是影早已依赖他,只是不愿对自己承认罢了,而这正是他要的,虽然不愿看她在矛盾中痛苦挣扎的表情,但谁教她让自己等了这么久,然后又丢自己一人沉溺,演独角戏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可得让她同自己一同演出才行。

  况且,挣扎过后的彻悟绝对是甜美的,对这样的发展,他有的是耐心,但前提必须让她先习惯自己才行。

  同时,她也必须了解,她的命再也不是她自己的,不能任她想丢就丢。

  严是影沉默地瞅紧他,冷漠素白的小脸上净是深思的神情,然后,她顺从地来到他敞开的臂弯中,圈着他的脖子坐了下来。

  她的反应引来他的诧异,这不像她,厉重炎轻吻着她的发沉思着。

  “为什么?”

  “只是累。”她懂他的意思,所以也直截了当地回答他。反抗对他是无用的,这个人,仿佛视礼教如无物般夜夜擅闯她的寝房,然后还不顾她的意愿强迫自己与他同榻共眠至天明。

  她反抗过,但不被接受。就像昨夜,她怒极地赶他离开,没想到反而惹来他的畅怀大笑,好像他满意自己突生的脾气。自然,两人制造出的嘈杂引来了门外娇女的询问,她有点慌张地看向他,没想到他竟然一副无赖样!

  他居然说不介意让人知道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关系?她与他有什么关系!

  她咬牙切齿地骗走碧萝,然后像阵旋风似的刮回他身边打算问个清楚,谁知却让他吻得忘了怒气。

  这样的恋缠,反而让她不知所措。

  反正,明天……或许明天后她与他将从此两隔,这一夜,就当是给自己最后也是最美的回忆吧!

  “在想什么?”他轻轻地问,然后轻抚着她的面容,端起她下颌,靠近那双蒙上轻雾的秋眸审视她,像要看穿她的心。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表情,像是封闭了自己拒绝他于心门外。

  俯下头,他突然有点慌张地吻住她,力道之大引来她抗议般的抵抗,他放轻力道,开始轻柔地低吻,官到顺着她的背脊滑过的手碰到了他先前搁在枕旁的铃档为止。

  系在雪狐颈上的铃铛在她手上,那雪狐呢?

  “是影,你还记得吗?”松开唇,他气息浓浊地低问:“七年前,大雪纷飞的雪夜,你救了我,而我送了你一只雪狐……’”

  那一夜,是个巧合,误中陷阱的他借着驯养了一个多月的雪狐取暧,然后,又是另一个巧合,让他在地洞中听了她一夜的心碎哭声。

  或许,从那时开始,那双迷离的泪眸就成了他惦念最深的牵挂……

  为了这份牵挂,他不惜渡过重洋找寻她。

  ‘雪狐……”严是影闭上眼,尘封住的悲痛过往因他而再度挑起。

  雪狐啊……曾是她在苍山峰顶孤寂生涯里给她慰藉的惟一……

  “是影!你怎么了?”他以十分温柔的声音心疼地道,“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

  捕捉到她一闪而逝的悲痛,他不舍地搂紧她。

  雪狐……抹不去眼角突然涌出的眼水,她索性埋在他的胸前无声地哭泣。

  那一夜,雪狐调皮地不肯离去,仓皇中,她只好将它塞到床铺底下,她以为师父不会发觉的,谁知雪狐竟然不依地发出嘶叫声,她吓死了,支支吾吾的告诉师父可能是不小心跑进来的老鼠,师父冷眼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便转过身打算走开,谁知道雪狐竟在床底下又叫又跳,还摇动了铃铛。

  她记得那铃声是那么吓人地响着,像来自地狱的丧钟,敲痛了她心底孤单的角落。

  师父飞快地从床铺边抓住了跑出的雪狐,然后一掌便打算劈下——是她不顾性命地扑过去挡住那一掌,她还记得那时自己是如何哀求着——

  “师父,求您饶了它,饶了它……”她将雪狐抢进怀里,死命地紧护着。

  “师父。求求您,晴儿求求您!”她哭着抱紧怀中的雪狐,拼命地磕求着。

  可师父像是铁了心般的拒绝响应。

  于是害怕的她终于爆发了,她哭着尖声嘶吼地骂她是个冷血的女人,才会执意要她活在孤独中,才会残酷地想杀害可爱无辜的雪狐。

  然后,两个各自沉溺于痛苦中的师与徒爆发一阵激烈的争吵。

  她记得师父于盛怒中,一字一字地以冰凉的语气伤害她:“你这个不样的灾星,你忘了自己是个祸星,是生来祸害身边人的吗?”

  “不是、不是,你乱讲。”放下手中的雪狐,十二岁的晴儿扑上去就是一阵乱打,却被师父一掌推开。她不顾撞痛的额角,发了狂似的再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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